周誉没兴趣参观王府,行完封王仪式之后,他就披甲上马,离开镐京往北地去,此后一去就是三年,整肃军规严苛治军,在他的雷霆手段下北地府兵战力渐强,他也有了自己的精锐部队,北夷抢劫的部队在他手里且打且退,捞不着好处又死不干净,渐渐得他们自己先吃不消,往沙漠退走休养生息。
皇帝每年都传旨来招周誉回宫,周誉都借口军务繁忙,从不回去,过年时温廷泽会过来与他一起过,偶尔他也跟着温廷泽回他老家去。
周誉以为他一辈子都这样了,直到那一日,皇帝再次传旨,说他病重,要周誉速回。
好在此时的边境已经太平不少,周誉做了交代,就疾行回京,回到久违的太极宫,周誉连甲都没脱,策马入宫。
宫中太医都是圣手,病重的皇帝在周誉回来时完全康复,周誉见他时,他正在倚在榻上听阮。
周誉向他行礼,叩拜之后,迟迟等不到皇帝让他平身。
但周誉此一时彼一时,他不会跪在任何人面前太久,等不到皇帝平身,他自己就站起来。
皇帝果然勃然大怒,把茶盏摔在他身前,殿内宫人吓得跪倒一地,周誉蹲下把茶瓷捡起来,淡淡道。
“都出去。”
“你现在做朕的主了是吗?!”
皇帝站起身,几步到他面前要扇他耳光,手抬到一半,看着周誉冷漠的神情,终究没有打下去。
周誉把碎瓷放到一边,恭敬道。
“陛下,当心踩到碎片,高善,收拾了。”
退到一半的高善瞬间顿住,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周誉身着玄甲,甲中隐约藏着点血污,他身姿挺拔,而皇帝有些佝偻,恍惚间,高善竟觉得此处的掌权人已经变了。
但御座上的人依然是皇帝,高善近前两步,还是等皇帝的旨意。
皇帝胸口起伏许久,最终挥手,让高善收拾。
“朕几次传召,你都不回宫来。”
“军务繁忙,请陛下降罪。”
“军务军务,总是军务,现在没有人,你也不叫一声父皇。”
周誉有点想笑,也不知皇帝吃错什么药,今天跟他讨论起父子感情了。
皇帝像是真的在讨好他,拍了拍他身上的盔甲道。
“甲也不换,像什么样子。”
他见皇帝眼里有疲惫,于是放软了些姿态。
“父皇,您身体如何?”
皇帝摇摇头,看了眼他有些发红的眼睛问道。
“路上累了?”
“陛下传召,儿臣不敢耽误。”
不敢耽误之前还一直不回?
周誉的回答让皇帝觉得更疲惫,高善已经关上殿门,皇帝坐会榻上,他招了招手,拍拍身边的位置。
这是他们二人从来没有过的行为,周誉犹豫半晌,才走过去坐下。
皇帝在自己心脏处按了按,似乎不大舒服,他把手搭在周誉手腕上道。
“北地如何?”
周誉点头。
“如今已经安稳不少。”
“都是你的功劳。”皇帝朝他看,却没有对视,视线移到他鼻梁处就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