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童意识到说错话连忙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起先厉沉渊是愤怒的,可随着小药童声泪俱下,他渐渐沉默了,如今已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朕”缓了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朕不怪罪你,退下吧。” 厉沉渊准备跨过门槛时,又让小药童给叫住了,“皇上,皇后现在万万不能再动气了,虽不知道此前发生些什么,但皇后现在很脆弱,一点打击也受不得,所以孙先生医嘱中有『在皇后同意前,皇上不得擅自见皇后』这条,至于皇上想见,还是请个中间人代为传话,什么时候见面、见面时间多长,还是由皇后决定较为妥当。” “朕知道了。”厉沉渊讪讪收了脚,看着小药童跑进长乐殿内的背影望眼欲穿。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在翘着腿儿,吃羊肉火锅哼着小曲儿,当然这顿饭孙先生也有吃上,他是吃饱了才离开的。 小药童跳着脚跑进来时,他已变回原来的模样,子翔推开大门炫耀道:“他看着愧疚极了!” 是了,倘若厉沉渊想了下,就会发现,今日的小药童特别活泼,话也特别多,又譬如,明明进去的只有孙先生一人,怎么出来时多个小药童。 子翔不像师父那样敷衍办事,他想着师父的恩人也是他的恩人,既是来报恩,那可不能马虎,于是早早给了薛燕歌一根麻雀羽毛的信物,只要薛燕歌摇着羽毛喊叁声子翔,方圆十里内就能将他招来。 薛燕歌看子翔是个善于说话的,将来龙去脉大致说清,他一拍胸脯爽快应道:“包在我身上,肯定将他说得无地自容!” 就这么的,无地自容的厉沉渊驱走身旁的下人就连江海也不例外,江海看主子心情不佳,早早跑回养心殿让下人回避,厉沉渊也不进宫,只是抬首看这养心殿匾额,看了许久。 然后坐在殿外白玉石阶上,早些时候被薛燕歌淋半身冷茶,叁个时辰等在长乐殿外,冷汗直冒。 如今湿了的衣襟吹上寒风,成贴身冰块,他毫无知觉般,木然从腰间掏出个帝王绿的玉坠子,端详许久。 这个玉坠是薛燕歌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还是被她强迫收下的,只是送不久之后,薛燕歌就突然领个陌生人回家,说是一见钟情,想与他定终身,而那陌生人正是少年时的贺逸云。 长乐殿内只有薛燕歌与子翔,她依在美人榻褪去繁琐的妆容淡雅脱俗,将柑橘掰两瓣,一半递给子翔,诧异道:“我与你师父竟还有这种缘分?” 子翔接过,扯下一瓣塞入口中,秋天的柑橘生得正好,酸劲挺过,清甜爽口的汁水在口中炸开,他满足咀嚼着柑橘直点头,“当然,你再想想,师父以前本想偷偷护着你,结果谁知你竟将路过的师父拉回家,还说要嫁给他,那速度快的让人摸不着头绪,最恐怖的是你的父亲还真同意,师父最怕麻烦了,吓得立刻躲回崑崙清净,直到师祖出面才被逼着下山。” “我再想想。”薛燕歌抿着嘴想了半天,一段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此时子翔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手上的橘子,薛燕歌将橘子给了他,子翔喜上眉梢。 薛燕歌突然茅塞顿开,“有印象了,原来就是他!” 想当年薛燕歌为了跟厉沉渊成亲可是操碎了心,起初她将厉沉渊带回家,爹爹告诉她,他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能随意捡回家,想当然,少年厉沉渊在薛家待过一天,就被薛毅给退货回宫了。 薛燕歌再见到他时,已是叁月后的年末宫宴,那时他被一群少年围着,倒在角落边奄奄一息,眼里没什么生的慾望,麻木的令人心疼,将军府门前惊鸿一瞥她始终无法忘怀,再看今日他狼狈模样,此刻薛燕歌觉得像极了路边的阿猫阿狗,特别可怜,是可以捡回家了。 在她坚持下,那日厉沉渊也就跟着回将军府,自然将军府默认这场赐婚圣旨,可薛父薛母依然对这桩婚事不满,尤其不看好厉沉渊这个庶子,从不曾考虑将女儿的婚事成为政治筹码,若是厉沉渊是个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偏偏是个皇子,无权无势任人欺压的皇子。 当今皇上子嗣众多,派系亦是杂乱,将来若有一日皇帝驾崩,这夺位之争,即使厉沉渊不想争,也会因这层身份将燕娘拉到是非中,那时将军府无法再保持中立,必须明确表态,夺位之争本就乱,再加个武将世家,那势必会生祸端,殃及许多无辜人。 只能说这个赐婚明面上是为打压将军府气焰,实则非常不明智,其中有太多弊端,显然这张赐婚圣旨是个局,遍生燕娘还往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