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勾结算什么,这年头是银子在做人,谁敢搬出银子来砸人就有拿不完的好处,譬如由苏家进贡的……兰锦。
兰锦不是兰家的吗?苏家的是苏锦,不过上下一串通,宫里的贵人哪管你兰锦是谁家的,由谁呈贡便是谁家所有。
靠着和温道江的「交情」,苏晖明以偷来的兰锦技法制作「苏锦」并引进宫中,大受宫里贵人的喜欢,一下子抢走了兰家的风头。
不怕人得知的苏晖明甚至大摇大摆地穿着苏锦所制的衣袍走过兰家绣坊,把挨了一记闷棍的兰泊宁气得大发雷霆,扬言要研制更好的绣锦好扳回一城,将这分羞辱甩回苏晖明脸上。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苏晖明早已与知府大人温道江同流污,苏、温挂勾仍埋在水面下,知者甚少。
至于喝喝花酒并无不妥,生意人哪个没宴请过地方父母官,就连兰泊宁也不例外,这本是官商文化,不足为奇。
「大人说的是,我爹的脑袋就是不知变通,小的绝不跟他学,一心跟着大人你发财。」走对路是日进斗金,总有他威风的,他要一口气将兰家绣坊踩在脚底。
「哈哈……你这小猴崽仔会拍马屁,拍得好,本府听得甚为欢喜。人哪,不能一条路走到底,要懂得转弯。」真识相,是个值得栽培的好人才,他得向「那位」推荐推荐。
「多谢大人提点!大人有任何困难尽管开口,小的倾家荡产也要为大人赴汤蹈火。」谄媚话不嫌多,他说的顺口又不咬舌,句句动人心。
温道江哈哈大笑。「你是个得人宠的,本府看好你,不过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什么?」苏晖明俯身斟酒,实则是靠近些,好听知府大人的教诲,有些事你知、我知,不能道与外人知。
温知府抚着八字胡,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兰泊宁成亲了,他娶了个绣技精湛的姑娘,在小镇上颇具名气,以一手锦上添花深受瞩目。」
「小门小户的小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不就是绣几朵能见人的花。小的让人去打听过,不过是十四岁的小姑娘,翻不出什么大浪。」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
苏晖明犯了大多数人的通病,瞧不起年幼的小姑娘,先入为主的认为凡是刺绣名家少不得得有数十年刺绣功力,刚拿起针线绣花的小丫头能有什么作为,顶多绣条帕子。
其实一开始他也有点担心,特意叫人去查了一查,可是一听到年纪就笑了,挥手让手底下的人不用查了,甚至连锦上添花的绣件也不看一眼,随手赏给一名小妾。
他笑兰泊宁是病急乱投医,一心要洗刷耻辱,看到稍有名气的小绣娘就当成宝给娶回家,也不瞧瞧自己的年岁和人家差十岁,都快可以当小绣娘的爹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本府可是提醒你了,日后若出了什么差池得自个儿承担。」他对绣品认识不深,可他家那位夫人却是赞不绝口,直夸那技法不输宫里的苏锦,绣技一绝。
不以为然的苏晖明不把兰家的小夫人看在眼里,只在意另一件事。他搓着手,话锋一转的涎笑道:「不知小的那织造的官儿几时下来?」
温道江眉头一拧,「还得问问上头那位,他和八……斗得很凶。」
「那小的……」
他还想进一步追问,戴着宝戒的肥短手随意的一挥,不让他问下去。
「不要说本府不通人情,兰泊宁那小子也是个狠角色,多次找上本府,要不是本府替你挡下,他早就冲到你府上将你手脚剁了。」他替苏晖明担下的事也不少,有时他也担心被逼急了,兰泊宁那人真的不管不顾的豁出去,拿命来相拚。
兰泊宁有仇必报的个性最叫人吃不消,他有手段,狠得下心,冷酷的行事风格、以眼还眼的报复手法,谁惹上他就等于在阎罗王前撒野。
温道江虽是个官也忌惮三分,尽可能不与他正面起冲突,就连和苏家家主的利益相送也谨慎相瞒,不叫他知晓自己在打压兰家兰锦上也参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