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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军营韵事(第12页)

军医淡定地收拾桌上的药渣,见惯不怪地道:“这是女子的癸水,月月都来一次,不是受伤,更不会失血过多而死。这是健康的身体周期反应。”

“喀喀。”慕屠苏大咳。

裴七脸色苍白。

裴九更是僵硬不已,便是眼眸也僵硬地看着白芷,白芷则顶着红彤彤的脸庞懊恼地看着他。皆是还未打过鸣的小公鸡,不懂,她也只有谅解了。闹出笑话,她也只能憋着笑,免得伤及自尊。

白芷从军医营帐里出来,是一身药童男装打扮,她眉宇清秀,骨瓷般剔透的凝脂肤,像极了一个漂亮得过分的美男子。第一个看她穿男装的是裴九,他当场痴愣了好一会儿。

“你若穿男装逛青楼,我想她们恐怕愿意倒贴钱让你陪她们一晚。便是男嫖客,也会对你心怀不轨。”

白芷自信地笑:“这是自然。”

“你哪来的自信!”

白芷笑而不语。梦中她假冒士兵混入军营,同一队的士兵都像饿狼般看她,对她动手动脚。幸而她及时投靠慕屠苏,虽挨了一顿臭骂,但慕屠苏那晚居然留她在他营帐内睡了。即使,第二天他便派人把她遣送回去……

男装比女装轻松,不用提着裙子走路,步伐也相对于大一些。只是白芷发觉裴九一直在古里古怪地看她。白芷不解,问他:“你这是作甚?”

“你们女子甚是奇特,竟会无故失血,还是做男子好。”裴九由衷地表达“还是做男子好”。

“可不?男子可有三妻四妾,女子只能服侍一夫;男子可在外花天酒地,女子只能在家绣花。”

“瞧你满口的怨气。”

白芷撇嘴:“自然,我怨气冲天。为何不一夫一妻,为何男子花天酒地名为人之常情,女子在外露脸便是淫贱不堪?”白芷说这些话,纯属无心之过。梦中,她饱读经书,对于如此制度不甚认同,但作为一地千金,只得如寻常千金逆来顺受。她本就是叛逆的性子,被束缚于礼教,从白渊再到慕屠苏,她根本做不了自己。现在,她故意不再读书,反而舞刀弄枪。她不再矜持有礼,反而随心所欲,虽然有着刻意,但比梦中活得自在些。

一面受束缚,一面随心所欲,也许是她最好的生活态度。

“芷儿……”裴九忽然低落下来,“你是在责怪我花天酒地、不知所谓吗?”

白芷一怔:“我没这个意思。”她说那番话,纯属随意感慨抱怨一下。

“嫁给我吧。”裴九脸红了,扭头不看她,“我保证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我若去花天酒地,带你一起去。”

这个承诺很奇特,是指一起风流快活,还是指他玩他的,她玩她的,有福同享?

白芷实则有意于裴九,在心里打了好些腹稿,希冀着有一天裴九能瞧上她,毕竟她年纪不小了。可唯一让她担心的则是裴老将军是站在太子的队伍里,到时候三皇子夺嫡成功,他们又如何自处?

白芷的犹豫,让裴九甚是受伤。他原以为白芷会欣然答应。为避免两人之间的尴尬,也挽回一下自己的尊严,裴九扬起嘴角,冷哼道:“哼,居然不吃爷这套?爷在花花世界里打滚,爷一说要娶她们,她们都高兴,就你面不改色。”

“阿九……”白芷方想说些什么,被裴九及时打断:“你现在后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爷不娶你了,爷在京城有各色美女,何必为你自挂东南枝?啊!”裴九打了哈欠,“困死了,我回营帐睡了。”

裴九不顾白芷的叫唤,慌张地离开。白芷见叫不住,便没再叫了。

没听到白芷的叫唤,裴九放慢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明亮的眸子最后隐隐有了伤感,他黯然地撩起帘子,滚到床上,蒙被睡去。

留在外头的白芷一直目送着裴九的背影,心里也不甚痛快。裴九是真想娶她,还是开玩笑?他一会儿认真一会儿玩笑,让她分辨不出真假。

多想无益,还是不想的好,白芷叹息,也回到自己的帐篷内,打算睡上一觉。她却在自己的帐篷内的桌子上,瞧见了一封信。白芷来军营第三天便写信到京城和苏城,分别给白渊与柳氏报平安。这封信,该是柳氏的吧?白芷拆开信件,未曾料到,竟是白渊捎过来的!白芷愣了愣,展信看了看,白渊并未唠叨家常,仅有只字片语,不过是让她注意安全,然后速速到京相聚。白芷看完,写了一封回信,再走出帐篷,打算交给信使。她来到信使的帐篷外,两名士兵在外候着,见是她,朝她点头:“白姑娘,陆信使此番有任务在身,捎信请到东边第三个营帐,那里有信鸽。”

白芷透过营帐帘子的缝隙,见着慕屠苏正与信使洽谈着什么,该是军事机密。白芷觉得不宜久待,便乖乖地去士兵指的营帐找信鸽。

看信鸽的是位老者,他看了看白芷,伸手道:“京城?”

“是。”

“拿来。”

白芷把信封递给老者,老者接过,塞到一信鸽的脚环上,然后放飞信鸽。白芷看着笼子里有许多信鸽,顺便抚摸了就近的一只,本想离开,却见老者从另一笼里拿出一只翅膀带血的信鸽,准备割它的喉。白芷大惊:“你这是作甚?”

老者不以为意:“这信鸽翅膀坏了,已做不了信鸽,留着作甚?直接当食材,还不浪费。”

白芷看着老者手上那只略显肥硕的信鸽,那乌黑的绿豆眼闪烁着无辜的光,头略歪,还瞧不出自个儿有危险。白芷心下一痛,梦中的记忆翻江倒海地涌了出来。

慕屠苏有三样宝,他的宝马疾风、信鸽闪电,以及他的妻子南诏公主。在南诏公主出现之前,白芷一直为慕屠苏奋斗着,宝马疾风和信鸽闪电皆由她亲手养着。先前慕屠苏极为厌弃她来养他的宝贝,后见疾风与闪电对她亲热,便慢慢软化,默许她养着。她与疾风和闪电有着亲厚的感情,直到南诏公主出现,养育权归了南诏公主,她则每日以泪洗面。她以为它们俩都忘记了她,可有一天早晨起来,她见闪电落在她房间的窗棂旁,朝她咕咕地叫,似兴奋地呼唤。白芷为之欢喜,特派丫鬟到厨房里拿来一碗玉米粒,喂给它吃。她以为慕屠苏绝情,可动物尚且有情,亦可。以后的每天清晨,闪电总会落于她的窗棂,朝她咕咕地叫。直到有一天的清晨,她再也未见过闪电出现,后听闻,闪电的翅膀不知为何断了,被关在笼子里,出不来了。她想去见闪电,想医治闪电,却遭到南诏公主的拒绝,她唯一的慰藉也没有了。后来,她听闻闪电因不能飞翔,郁郁寡欢而死。

白芷对老者道:“这只信鸽卖给我吧。”白芷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者。老者狐疑地看了看白芷,接过银子,交出那只受伤的信鸽。

白芷捧着信鸽,抚摸着它的头:“人的骨头断了,尚且能痊愈,我偏不信,不能把你治愈。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闪电可好?”这只信鸽与闪电毛色不同,闪电是只灰色带金翅鸽,而这只是纯色普通的鸽。白芷却还是不能自已地想叫它闪电。

她的营帐里没有伤药,她先前是睡在裴九那里,伤好便被极为重视男女有别的裴老将军分到别处,给她一个独自营帐。她先前治箭伤的药都在裴九那儿,裴九又在睡觉,她只得找军医要点药了。

白芷到了军医帐篷,不见军医在营帐内,她本想稍等片刻,只是片刻过后依旧不见军医的人影,她便耐不住,自个儿找了起来。她略懂药材,她需要的正骨药,找到该不在话下。

正在她翻箱倒柜找药之际,在她背后,有人厉声喊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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