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城门边换班值守的颜家人过来,见颜月歌居然还没回家,一堆人堵在门边又哭又笑一阵一阵,还是没忍住上前将家中情况通了下气,这堆人不知道得围到什么时候才能散。听闻自家祖母岚夫人都亲自出山候着他了,颜月歌额头瞬间就要冒出一层冷汗来,赶忙从众人的围堵中撤了出来,牵起淮序的手就匆匆往颜家赶去。别说颜月歌,听闻岚夫人都专门从闭关中出来了,在场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再不敢耽搁颜月歌一点儿,尽是追在颜月歌身后催促着。“你倒是再快点啊,别让岚夫人等急了。”“天哪,我只在传闻中听过岚夫人的名号。”“记着岚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数不清的念叨追在他的身后,颜月歌本就茫然慌乱的大脑更觉慌乱。不止他们没有见过岚夫人,这也即将是他第一次见岚夫人啊。书中并没有涉及到颜家其他人的描写,他穿来后旁敲侧击的从其他人口中打探到一些,说是这岚夫人似乎已经静养闭关数百年,只在原主出生时特意去看过他一次,就再没有出现过了。此等大人物居然专门解除闭关出来等他,这可让他该怎么消受,怎么去应对啊。据说岚夫人性情温和不喜纷争,所以或许可能大概,应该不会刁难他吧。颜月歌紧张得厉害,脚下步子越行越快,不一会儿就无意间用上了身法。他此番在外也并非一事无成,修为猛猛进阶了不说,本就灵活利落的身法更是被他练得出神入化。只不过片刻的工夫,除了胡苟三人尚且努力追在他身后,其他一众的凡人已经是远远被落在了后头,再追不上了。又过一阵,就连胡苟三人也只能看着颜月歌的背影,大喊放话道:“累死了,日后再聚!”颜月歌甚至没能听到,被其牵在手中的淮序倒是回头看了几人一眼,目光淡淡略过,似是带着炫耀与警告意味般,莫名让人有些不爽。片刻,大狗直接指着已经化为黑点的背影对另两人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人鱼其实是个黑的?”胡奉“害”了一声,“那可不,你们是不知道,之前我们遇到的时候,那家伙看我们的眼神那叫一个吓人。”二狗也是点点头,“刚刚不也是吗?我们一靠近十四,那人鱼就盯过来了。”“咦,真可怕。”“不过可怕归可怕,有他在十四身边的话,应该也没谁能伤到十四了吧。”“反正我看十四挺乐在其中的,别被人欺负了就好。”“就十四那傻孩子,还真不好说。”“你这话要是让十四听到了,别怪人跟你急。”“哈,不是人鱼跟我急就行。”“不行啊,你这就怕上了?”“好意思说我,你们怕不怕就说吧。”“……”总归也看不着颜月歌他们了,三人就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讨论的内容也是越来越偏。但他们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即便人鱼再可怕,颜家到底还有个颜月灼呢,相信颜十四吃不了亏。——另一边的颜月歌很快就跑到颜家大门前,停下来与淮序对视一眼,再拉着人要往他二哥书房的方向冲,就听他二哥的传音落在了耳边,让他去祠堂。
到了祠堂还未进去,就让守在门外的燕遂拦了下来,直接指了指与他相牵的淮序。颜家规矩,外人不能进入祠堂。颜月歌纠结一阵,还没纠结出结果,就听祠堂里传来了一道冷清的女声。“怎还不进?”颜月歌心头一跳,再抬头看向淮序,淮序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慵懒神情,已经是主动松开了回握住他的手。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狭长赤眸朝着祠堂的方向瞥过一眼,似是示意让他进去。颜月歌定定心,用口型对淮序道:“等我。”淮序点下了头。颜月歌这才松开淮序,深吸一口气看向祠堂,应道:“来了。”颜月歌过去进过一次祠堂,只一进门,就被已然熄灭的无数魂灯震撼到说不出话,这一次也依然如此。尚且长明的魂灯前,灰白发色的清瘦女子正背对而立,脊背挺拔,青松一般。颜月歌微有些怔,脚步不由顿住一瞬,后知后觉赶忙行礼道:“祖母。”又朝着女子的身后几步之处的另一人道:“二哥。”听得他的声音,静立的女子缓缓转身,抬手向他招了招,声音和缓道:“来。”颜月歌这才抬头,小心翼翼看向了上首的女子。除却灰白的发丝之外,女子身上再无丁点儿岁月的痕迹,仍如正青年时般,面容清丽,带着隐隐显露的威严神色。颜月歌不敢造次,低声应下赶忙走了过去,心中愈发忐忑,岚夫人却温柔拉过了他的手,一如家中长辈般轻声道:“小宝当真是长大了,都快要认不出了。”颜月歌不由弯弯唇角,毕竟过去没有见过也没有过接触,没法说些什么俏皮话来圆场,只能乖巧的笑着。岚夫人见着他这样子,不免生出几分笑意,又道:“你在外面的事我都从你二哥口中听到了,这一路也是难为了你,总之平安回来就好。”没有丝毫责怪与训斥的意思。这让颜月歌不由有些发懵,他这一路可是没少惹麻烦,就算颜家自始至终都在尽全力支持着他,也很难说没有半句怨言才是吧。尤其他这位总是闭关不出的祖母大人都亲自来见他了,却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平安?颜月歌早就做好了乖乖听训绝不反驳的准备,这轻飘飘给他揭过去,反而更是让他本就发虚的心里感觉毛毛的。这让颜月歌感觉很不自在,反而主动道:“可是我给颜家惹了许多麻烦。”岚夫人缓缓摇了摇头,“不,你做得很好,这才是我们颜家应该做的事。”颜月歌更是茫然,对上岚夫人那双恬静温柔的眼睛,不自觉眨了眨。岚夫人弯了弯唇角,放下了颜月歌的手,转身看向了那一层层高耸排列的灰暗魂灯。她抬手,细瘦的指尖抚上一盏熄灭已久的魂灯,“我们当年犯了很大的错,害了许多无辜的性命,也害了诸多颜家子嗣,但我们没有勇气去赎罪,只是被动的承受着天罚,可是天罚没有止步在我们身上……”颜月歌看到,那盏魂灯属于颜月青,属于他的大姐。若是说属于颜家的天罚,他能够想到的,恐怕也只有子嗣难继陨落频发的怪象了。恰,颜月青是最先陨落的,也是最不应该陨落的,颜家历来最具天赋的娇子。颜月歌想,这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