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征南才见过几次,她竟这般失控?那没来由的信任和安稳究竟来自何处?凝兮想不通。难道谢征南就是真正的江临澜,自己的心认出了他?
可他分明说从未到过齐蒙。纵使谢征南因为一些原因刻意隐瞒真相,那日他来不忘阁,拾玖也并未认出他。拾玖是自己的贴身侍女,怎么会不认识真正的江临澜呢?
如果谢征南不是江临澜,那凝兮啊,你现在在做什么?
凝兮叹了口气,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质疑。怀着白月光的孩子,却对另外的男人产生了离奇的悸动,真是可笑至极。
或许真如曾经洒脱告别时所想,爱和喜欢不同。她喜欢江临澜,但这种喜欢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早就随过往一起湮灭,剩下的只有怀念……
是这样吗?是吧。
次日。
吃过早饭,顺贵妃突然传来旨意:七日后恢复凝兮在姹嫣宫的每日听教。
明面上,她仍然禁足不忘阁,除听教之外不可随意进出,但宫人们都知道,此懿旨一下,禁足令根本就已名存实亡。
这下宫中又传起了她与煦王看似撕破脸面,实际相爱相杀的风流故事。据说煦王私下向顺贵妃请旨,不要责怪美人。顺贵妃宠溺煦王,便顺了儿子的心意,有意纳凝兮为煦王侧妃,这才解了禁足令。煦凝之爱,缠绵悱恻,实在动人。
七日后,凝兮在去往姹嫣宫的路上,听拾玖说起已在宫中传开的煦凝之爱,只觉一阵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煦王指不定多恨她呢,哪有身份尊贵的男子能原谅那般不敬的。至于顺贵妃,她之所以帮助自己,大概率是看在雪妃的面子上罢。
心中已经做好决定,凝兮要向嫣妃和顺贵妃讨一道旨意。此二人作为后宫主要权力的集中,无论得到谁的庇护,她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轿子落在姹嫣宫,凝兮缓缓步入其中。嫣妃多日未见她,微微笑着邀她坐下。和妜禾妧两位公主不知因何原因,今日都不在。
“好久没过来,本宫看你瘦了些。”
凝兮乖巧地笑笑:“多谢娘娘记挂,年关已过,禁足令稍解,内官悄悄送来许多吃的用的,如今算是什么都好呢。”
嫣妃道:“那是他们做奴才的懂事,知道你讨了顺贵妃的欢心。”
此话一出倒叫凝兮忐忑,嫣妃与顺贵妃势如水火,若她要求自己必须选择一人相交,那倒是难办。
“娘娘是不愿我承顺贵妃的情吗?”她问得直接,嫣妃就喜欢直接的人。
“本宫岂会如此小家子气?凝兮,你与顺贵妃交好,那是你的本事。”
凝兮轻轻点头道:“娘娘大格局,我真心敬佩。”
嫣妃道:“今日和妜生了病,禾妧陪着她,姹嫣宫倒还显得冷清,恰好皇上又给本宫塞了个学生,你去接一接他罢。”
“啊?”
“是六皇子卫贺,清妃之子。”
凝兮疑惑道:“久闻清妃娘娘博学多才,为何皇上要将六皇子送予娘娘处听教?”
“清妃博学多才,本宫也不差。从小父亲就将本宫与哥哥一视同仁地教导,不说惊才绝艳,好歹也算文武双全,如何做不得六皇子的老师?”嫣妃问道。
“我并非此意,娘娘自然是好,只是好奇清妃娘娘竟会同意?”
嫣妃缓缓答道:“她母亲病重,父亲是北恒曾经的股肱之臣,皇上特允清妃回家照料,以解心中担忧,六皇子便留在了宫中。”
“听说清妃娘娘的父亲是厚辰十五年致仕的前任丞相大人,皇上此举确实体恤人情。”
嫣妃不置可否,“你去清远殿将六皇子接过来罢,莫耽误了。”
“是。”
清远殿离姹嫣宫不远,凝兮到殿门口时,看见一面无表情的小孩坐在门槛上,似乎正在凝望宫道的尽头。
她走近说道:“你就是六皇子卫贺吗?我是齐蒙来的凝兮公主,现在住在不忘阁,奉嫣妃娘娘命令来接你去姹嫣宫的。”
卫贺抬头看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为何要去姹嫣宫?”
“是你父皇说想让嫣妃娘娘暂时做你的老师。”凝兮耐心解释道。
卫贺又把头低下,“可是母妃会教我的。”
凝兮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太监或宫女,她扶了扶衣裙,轻轻坐在了卫贺身边。
“六皇子,你是想你母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