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及他的家庭、他的父亲,语气相当和缓,好像在剖心剖肺。
“但是,你可以试着信任我。”
好像要被打动了,他挽留的颤音特别动人。
她垂下眉眼:“抱歉。”
随即,她感到腰上束缚的力道没了,反过来,手臂重重地被人掐着,闻得他一声叹息,喑哑道:"什么?"
明明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而且是她主动的。
胳膊掐得久了,疼了,陈亦章忍不住说:“林湛如,你为什么……”
洞壁内,她的喊声似乎被吞噬。
没有刀剑嚓嚓的回响,地上,纠缠的影子爬了无数条,和二人的影子一同缠绕着。
缱绻,但危险。
有蛇。
引蛇出洞,是常人之所为。
贺州人引蛇入洞,本非常人,他们善控蛇,驱赶外人,所以选在晨间高歌,晚上收尸。
陈亦章晨起听到的歌声,柔和地将她唤起,为了毫无知觉地杀死她。
“歌能引蛇,能操控人,控制死者上山的……”陈亦章托腮沉吟,“便是蛊术。”
死者是被蛊术操纵上山的,金陵明珠必然与蛊术有关。只是二者关联何在,陈亦章无从知晓。
——当务之急是要探明金陵明珠、天数阁阁主白尊礼、蛊术的关系。
“……拒绝我倒是挺快,烧得厉害,脑袋居然也动得快。”林湛如自嘲地笑了笑,眼底发凉。
回首,却看到她的背后,一些东西直冲着她来。
蛇穿过脚底,林湛如一把揽过她的腰:“小心!”
这一拉,带动了她全身的知觉。
林湛如的手指是冰的。她的腰是软的,头发是散的,脚是麻的,脑袋是糊在一起的,下意识地要挣脱他的手。
挣脱不开。
他拥着她,躲闪太急,搁楞一声踢中了什么。
“我的剑!”
陈亦章惊叫一声。
无名剑滚了一段距离,停在墓碑前。
陈亦章挣开林湛如的手,踉跄了几步,挑起剑鞘。
碑前,冥灯的火焰似被唤起,像一截脱漆的剑柄,幽幽地冒着蓝光。
墓碑上的字向她眨眼。
昨日,墓碑上的杂草被火一把烧了,展露真容。
那是不属于俞朝的文字,来自她素未谋面的国度。
那是她父亲的故乡,也是她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