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住宿区附近,秦淮大老远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站在他将要住的那院子的门口。
那人身形端正挺拔,站在篱笆门边,像一个奇怪的稻草人。哪怕是冻得人打哆嗦的正月,他也穿得不臃肿——里穿一件黑色羊绒打底衫,外披一件黑色羊毛大衣,黑色直筒裤下配一双黑色马丁靴……黑得跟个影子似的,要是在夜里,一准看不出来这是个活人。
但现在是大白天,秦淮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枭遥。
秦淮拖着行李箱走上前去。
靠得近了些,秦淮才注意到,枭遥那剪短了的头发居然还打理过,抓了一个相当精致且十分自然的发型。
“听谭姐说,你这两天要住在这里,”枭遥向他走近两步,不动声色地接过秦淮手中的行李箱,道,“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秦淮低眸看了一眼枭遥手上的他的箱子,没多说什么。他推开篱笆门,走进院子,听见小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从小楼里传出来。
他说:“一个箱子的行李,我自己能收拾,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身后,枭遥说:“我想也是。”
然而,话说到这步,两人也还是一前一后走进了小楼,秦淮也没把自己的箱子从枭遥手里拿回来。
孩子们有点认生,秦淮进门以后,客厅一下子就静了,除了几个胆子大点儿的会凑上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他,其余人都没动。直到枭遥跟在他后头进来,孩子们才再次放松下来,又开始聊起天,不过声音比先前小了很多。
两人上了楼。
秦淮的房间在二楼走廊最靠外的一间,几乎就在楼梯口。他转动房门上插着的钥匙,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也是他前两天亲手打扫过的,很干净。小卧室空间不大——一张床、一只床头柜、一个收缩置物架,就是所有的家具了。
秦淮走到床头柜旁,弯下腰,拉开柜门,从里面拿了一双新的一次性拖鞋。
“砰。”
房门被关上了。
秦淮抬起头,看向站在门边的枭遥。
“咔嚓。”
房门落了锁。
“和好”
一时间,所有的噪音都被隔绝在外,那扇红棕色的木门像一道不稳定的屏障,暂时将屋内划作一块隐秘之地。
秦淮复又低下头,慢悠悠地拆起一次性拖鞋的包装——薄塑料的声音在此时显得那么刺耳,却不令人心烦,倒是更像一只钝钩,刮得人心里隐隐紧张。
“你……”
枭遥开了口,却没能说下去。秦淮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到最后却一条都没有保留。他发现,他居然真的想象不出枭遥会说些什么。
那个人走近了,在距离他只有五步的地方,停住,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