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体会一下把某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感觉。”邵霖的眼神带着一抹腹黑的笑意。“你!”辛逸气不过,张嘴咬上了邵霖的肩膀。“说你是狗,你还真咬上了?”邵霖并没有觉得疼,他只觉得这样的时光分外的美好。正在两人打打闹闹时,辛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耗子?”辛逸狐疑地看着屏幕,耗子怎么会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她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耗子在电话那头大叫:“辛逸!辛逸!出大事了!”“什么啊?”辛逸一头雾水。“黎思珩!思珩啊!她家出事了!出车祸!她爸爸妈妈在车祸中去世了!她本人也在医院里治疗呢。”辛逸瞪大了眼睛,手一松,手机就摔在了地上。他来过,又走了辛逸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女子,眼中弥漫着难言的感伤。思珩,是他们这群发小心中真正的天之骄女。父母皆是从事教育工作,可谓是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就是人们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的思珩已经是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少女时期更是出落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她成绩优异,样样拔尖,无论是谈吐气质,还是举止行为,都是老师、家长、同学们心中的典范。那时的思珩,是很多人心中向往的女神,包括彼时年少的邵霖。辛逸还记得,少年时期的邵霖,对思珩很是喜欢。只是女神的光环太耀眼,高高在上,以至于那时的邵霖有着向往又自卑的心情,他从未亲口告白,爱而不得,望而却步。辛逸知道,出色优秀的思珩,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她从没有把眼神放在邵霖身上过。直到上了大学,辛逸才听说思珩谈了一个男朋友,是学校里顶尖的人才,出事前,两人正准备着一起出国留学。只是现在,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思珩、那样光芒四射的思珩,恹恹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了无生趣的冰冷。在来的路上,辛逸已经在耗子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思珩家和耗子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如果不是耗子突然打来的电话,自己也许到现在还不知道思珩家里突遭横祸。思珩和她的男朋友准备出国留学,这次回来是为了办理一些出境的相关手续。在和父母前往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时,与突然从支路冲出来的运渣车狭路相逢,出租车躲闪不及,被运渣车撞得面目全非,思珩的父亲被甩出车外当场身亡,母亲送医抢救之后还是没能挺过来,司机目前还在重症监护室。而思珩,是车上四人中受伤较轻的,如果不是那一瞬间母亲本能般的相护,不知思珩会是何种命运。这原本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撞击中飞起的车皮掠过思珩的脸颊,在思珩漂亮的脸上狠狠地刮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耗子说,这也许是会终身带着的一道疤。辛逸叹口气,轻轻走进病房。越是靠近思珩,就越是能感觉到她周身上下的一种颓靡,那几乎覆盖在她整个右半边脸的白色纱布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刺眼而可怖。“思珩,是我,我来看看你。”辛逸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握住思珩苍白的手。她的手如此冰凉,不带一丝生气,在辛逸温暖的掌心里微微轻颤了一下。“你知道了?”半晌过后,思珩缓缓开口,美丽的眼睛依旧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不曾移动。“嗯。”辛逸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这个音节。她很想安慰思珩,却又觉得此时此刻说任何话都是徒劳。思珩的经历,她没有办法完全的感同身受,既无法感同身受,那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听在思珩的耳里都会是轻飘飘的不痛不痒的同情。思珩那样一个心高气傲,从小到大几乎都是顺风顺水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那会让她比死更难受。辛逸握着思珩的手,摩挲着她因为急速消瘦而分明的骨骼:“思珩,你……”“不要跟我说什么节哀顺变的话,不要连你也来安慰我。”思珩轻轻打断辛逸的话。辛逸艰涩地笑了一下:“我没有要安慰你,我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吃了东西,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思珩面无表情,只有那毫无血色的两片嘴唇机械地一张一合,好似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机器人。辛逸无法回答,她只能默默地为思珩拉起被子,再帮她掖好,她用手轻抚着思珩光洁的额头,无声地陪伴着。病房里除了仪器设备规律的响声,一片宁静。只是这样的宁静,让辛逸觉得压抑。思珩的世界一片灰暗,好似一夜之间从耀眼光辉的人间仙境变成了无人问津的残垣断壁,透着一片苍茫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