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逸慢慢靠近病房,背靠墙壁听着里面的对话。“你先休息,我去买点吃的。”“我吃不下。”“医生说必须吃点东西。”“原来被人这么悉心照顾的感觉这么好。”“……”邵霖顿了一下,“思珩,我们说好的。”思珩笑了一下,转移话题:“如果今天的检查结果没有什么异常,我后天就准备出院了,你能来接我出院吗?”“不方便。”邵霖言简意赅。“那我叫辛逸来帮帮忙。我舅舅那工作经常要出差,后天他也不在这里。舅妈人虽好,但我表弟高考刚拿到成绩,她一个人在家还要帮弟弟看填志愿的事,出院要办理手续,还要收拾东西、拿那么多行李,我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思珩轻声说着。“好啊,我来帮忙。”辛逸站在门口,朗声应道。思珩转眸看向辛逸,眼神淡然而笃定,好似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丝毫的讶异。思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辛逸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束已经斑驳发黄的栀子花,开败的花朵无力地耷拉着,无法阻止花瓣一片一片的掉落。果然如思珩所说,盛放时再洁白无瑕,凋零时又是何等的衰败而丑陋。像极了她如此看重,而她却选择抛弃的友谊。困局邵霖听见她的声音吃了一惊,他转头看向门口的辛逸:“你怎么来了?”“我经常都会过来看望思珩啊,有什么奇怪,只许你来吗?”辛逸似笑非笑地看着邵霖。“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没说一声。”邵霖眼神微闪。“你也没说啊。”辛逸生生压下心中的酸涩,在嘴角漾开完美的弧度。“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今天做全身检查。舅舅出差不在,舅妈有重要的会议走不开,我本想给你打电话,想着你之前不是说今天要和导师讨论毕业论文吗?就只好找邵霖了。”思珩坐在床上柔声劝和着。“你不是要出去买吃的?”辛逸不答话,只对着邵霖说道。邵霖深深看了看辛逸,点点头:“好,我出去买点吃的。你要吃什么?”“不用,我马上就走了,不在这里吃。”辛逸低下头不看他。“辛逸,你……”“去吧,思珩应该挺饿了。”辛逸态度疏离而坚决,邵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待到邵霖走远,辛逸缓缓走近床边,她直视着思珩依旧漂亮明亮的眼睛:“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思珩没有回避辛逸的眼神,只微笑着问。“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知道。”“那天引我去窗户旁,故意让我看见邵霖;还有刚才,你应该是看到我了,之后才说自己乏力,后面都是演给我看的吧?你要出院,即便你舅舅出差了,除了你舅妈还有你表弟可以帮忙吧?你表弟18岁了,大小伙子了,不至于提个行李都办不到吧?再不济,还有我,还有耗子,好歹耗子也是咱们幼时的同学,更是你舅妈的表侄子……你谁都不找,偏要找邵霖,思珩,你还要我说下去吗?”辛逸胸口起伏着,看着思珩的眼神惊痛而失望。“辛逸,你在温室里待得太久了,所以不知道突然间置身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我也曾经在温室里待得太久了,所以当突然置身在这天寒地冻的境地里时,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御寒的能力。”思珩低下头,轻抚着自己脸上的伤疤。“我们所有人,你身边的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你御寒,而你却想抢走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思珩,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辛逸指着思珩的食指微微颤抖。“辛逸,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的。所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我从小就被亲人、朋友捧得太高了,捧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就应该高高在上翱翔在天际。当初的我太自以为是,对俗世的温暖嗤之以鼻。可也正因为如此,当我摔落地面孤身一人时,我才醒了,我曾经不屑一顾的温暖,竟是那么令人渴望。”思珩环抱着自己的双肩,好像这样就能驱散掉心内无边无际的清冷。“当初是你自己拒绝邵霖的,如今是怎么了?突然发现他的好了?觉得自己当初错了?思珩,你当邵霖是什么?你想拒绝就拒绝?想通了想拥有就拥有?这世上哪有这么霸道的事?”“是,我后悔了,我也突然想要有人把我捧在手心里。这段时间邵霖偶尔会来陪我,会来照顾我。辛逸,我承认,要依赖上邵霖那样的人,太容易了。”“你住嘴!黎思珩,我从来都不愿意带着恶意去揣测你,哪怕一些蛛丝马迹让我有所怀疑,我还是不愿意把你想成一个恶人。可是今天,你觉得你对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