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一面感谢他们,一面羡慕他们的活力。
她好不容易曾经成了那样,她以为自己一直会是那样。
川中有一本专属刊物,叫做《昔年》。上面收录往届学长学姐在高中时候的青葱记忆,以及对学弟学妹们的鼓励期望。每毕业一届,这本刊物就会换新,然后新一届的高三人手一本。
一般每年一考结束,他们就会拿到那本书。透过书里学长学姐的经历,比较上上下下的分数线,试图窥探自己的未来。
华兰一直没怎么翻过《昔年》。最后停课复习的两周,偶尔把它当做课外读物,调剂繁忙的生活。她翻到过李清凡的文章,她形容她的高三是“在尽头寻找尽头的出路”。
有好多学长学姐,都用“炽烈”来形容高三,希望他们在最热血的年纪做一个不屈的饮火者。
但是华兰的高三,从竞赛结束的慌乱与众人的期待开始,混合着药房的药味和那条街上的金属味,和她的少年心照不宣,收尾无比、无比的平淡。
开头的热血像她的中药一样一日复一日地煎熬,似乎也称不上无疾而终。
金炫在6月6号最后一个晚自习的时候,仍然婆婆妈妈地提醒他们第二天的证件,提醒他们不要抢时间违规答题,提醒他们考场有任何问题不要擅自解决一定要举手报告老师。
那天她和苏展还是在通往宿舍楼和大门的路上分别,平淡的好像第二天早上第一节还会坐在一起上judy的课。
她好希望这种日子,再长一点。
六月初,川中的蝉已经开始一个夏天的鸣叫。
它们生于安水之畔,方生方死,周而复始地为少年人鸣叫。
2022年的夏天,也不例外。
又一年的高考结束了,2019年入学的他们告别了属于自己的高中时代,而新一届的高三在最后一场考试铃响的时刻正式诞生。
华兰恍惚之间听到了欢呼雀跃的声音,在监考老师示意可以离开以后,慢慢地走出了考场。
她走下那条她走过无数次的楼梯,这次她意识到也许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走上它。好多认识的同学从她身边跑过去,拍着她的肩说“考完了考完了我们终于解放了”。
都结束了。
她已不再高三。
她到对面实验楼的大本营收走自己所有的书,路上遇到在走廊上翻地图的肖子怀和林君玉。
她们还在准备下午最后一场地理考试。
“快走快走!”肖子怀叉着腰凶她,“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不选地理的人。”
“奋战到最后的只有我们地理人!”
华兰一面笑,一面祝她们下午考出好成绩。
大本营里是最后一批考完生物的人,苏展比她快,已经收好书了。
“结束了。”他努力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该跟你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