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圣泉石?喧嚷、愤然的人群突然安静下去。亵渎圣泉石,该当极刑。这是所有泽合人都再清楚不过的事。行刑官喊了一声:“准备行刑。”刽子手走到跪着的小孩儿旁边,伸手扯下了那块死囚牌子,把刀柄拿在手中稳了稳,耳朵听着行刑官的下一声号令。行刑官站起身来,正要下令,突然一个人跳上了刑台,一把推开刽子手,抱起那个小孩儿跳下刑台就跑。行刑官连忙大喊:“快追!”差役们就朝那个人跑的方向追了上去。突然一个魁梧的身影挡在了差役们的面前。伏流大斧长柄横扫而出,差役们纷纷向后跌出。他们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伏流已经朝那个人的方向跑去了。他跟在那个人的身后,一直跑出了城门。那个人抱着个孩子,实在是跑不动了,一下摔在地上,喘个不停。孩子被摔疼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伏流把孩子抱了起来,又一伸手把那个人拉了起来,说:“再赶一段吧。”“多谢。”那个对他道谢说。两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又赶出四五里地,这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歇脚。那个人拿出自己的干粮和水,蹲到小孩儿面前,说:“先吃一点吧。”小孩儿拿了一小块干粮,说:“我叫小菱,你呢?”那个人摸了摸她的头,说:“小菱,好乖,我叫勾漉。”说着又递了自己的水壶给她,说:“喝点水。”小菱接过水壶,摇了摇,听到了里面晃荡的水声。她却没有拿起来喝,而是把水壶抱在了怀里。伏流走过来,问:“小菱,他们为什么说你亵渎圣泉石?”小菱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知道?伏流和勾漉互望了一眼。勾漉想了想,问小菱说:“你为什么去县衙门?”小菱听了,忽然把水壶塞回给勾漉,两只小手在自己袖子里、身上到处掏,然后突然哭了起来,说:“我的铜钱,我的铜钱没有了……”勾漉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几枚铜钱放在小菱手里,说:“这些铜钱你拿着。”小菱看见这些铜钱,还挂着眼泪的沾满脏污的脸露出了笑容,说:“太好了!有了这些铜钱,可以请县老爷去找水源了!”听了她的话,勾漉和伏流都吃了一惊。勾漉把双手放在小菱的肩头,问:“谁告诉你要去找水源的?”“我娘说的,她说泉石已经没有水了,要是还有别的水源就好了。”小菱说。勾漉又问她:“那你娘呢?”小菱忽然哭了起来:“她死了,爹也死了,好多人、都死了……”她再次捧起手里的铜钱,哭着说:“这些铜钱给县老爷,有了这些铜钱就可以找水源了,有了水源,就可以救活她了……”勾漉望着大哭的孩子,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小菱,你能把这些铜钱给我吗?我帮你去找水源。”小菱陡然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地望着他,问:“真的吗?”勾漉认真地对她点了点头,说:“真的。”小菱望了望手里的铜钱,伸出空着的左手来,拿起勾漉的右手,把拿着铜钱的自己的右手盖了上去。手里的铜钱就躺在了勾漉的手里。勾漉微笑着点头,站起身来牵起她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回家。”勾漉和伏流带着小菱回到了勾漉的家乡。勾漉每天都到附近的河流溪谷去,望着快要干涸的水流在那里一呆就是大半天。这一天伏流和他一起出来,两个人坐在河岸边。这原本是这一带最大的一条河流,现在它的水还不到原来的三成了。两个人都沉默着。伏流拿出了自己的酒壶。他把酒壶递给勾漉。壶里就剩下最后一点酒了。勾漉喝了一口,笑着说:“真亏你,还能有酒喝。”“没舍得喝,一直留着。”伏流说。勾漉把酒壶递还给他,说:“酒不错,收好吧。”“不再喝一口吗?”伏流问。勾漉站起身来,说:“我得走了。”“回家吗?”伏流说。“回家。”勾漉说,“回家收拾东西,去找水源。”听了他这句话,伏流吃了一惊,也站了起来,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勾漉笑着说:“我不是答应小菱了吗?”“我以为你只是为了安慰她。”伏流说。“其实,我早就想去了。”勾漉说。“你要去倾重宫?去圣泉殿?”伏流仍然不敢相信。“窈冥泉石已经枯竭,要想三石合一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勾漉说,“我要去找找别的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