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只能抱着这些毫无用处的回忆过活。他现在怎麽样,过得好吗,有没有女朋友了?满肚子的问题。可她没有资格去打探他的消息。钦慕太阳的同时也畏惧着被过于炽热的阳光灼伤。
黎蔓不是圣人,只是一个被残缺的身体禁锢的普通人。她无法控制自己在得知向熠的消息之后,不会像是怨妇一样迁怒没有来探望过一次的“老同学”向熠。
黎蔓毫无焦距的视线垂下,“看着”伸出的手。
她什麽也看不到了。
她该要认命。
一夜无梦。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报警。
老刘有些崩溃地赶到她家。
“你怎麽想的啊?你就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万一人一激动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呢?我怎麽跟你父母交代?”
黎蔓一脸平静。
“他什麽也没有做。”
老刘被她这副样子气得够呛:“小蔓,不是叔叔说你。你要对自己上点心。之前说的装监控这事呢,现在必须得安排上!”
黎蔓:“刘叔,我看不见。”
老刘一下子冷静了。
他长叹一声:“唉。”
因为看不见,黎蔓很没有安全感。别说在家里安装摄像头了,就算听到手机铃声,她也会出现焦虑症状。在得知妈妈怀孕后,她焦虑到一度自残,到现在手臂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直到搬出家一个人生活才开始慢慢好转。
老刘明白她对家庭的心结。
高压的管控适得其反,导致黎蔓敏感又自卑,以前是最听话的姑娘,失明后却了鹌鹑,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受惊。她是在害怕监控会将她的一举一动传递给父母,做错了事还会再被臭骂一顿。
“那好,有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听到了吗?”
黎蔓乖巧点头:“嗯。”
住宅区就在花店的二楼,但只有从后门的楼梯才能走上去。送走刘叔之后,黎蔓就开始準备开店的事宜。
小镇上来买花的不算多。这里的年轻人都已经快走光了,在街上游蕩的全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六点过后,街上就空无一人,商店几乎全部歇业。只有路灯还亮着。
黎蔓枯坐了一天,只卖出了一束康乃馨。
来买花的是个小朋友。她说今天是妈妈生日,摸着口袋里一张皱巴巴的纸钞,奶声奶气地问:“漂亮姐姐,能不能给我便宜一点?”
黎蔓被她逗笑,干脆把剩下的花全都包给她了。
玫瑰剩的不多,雏菊只剩下三支,多肉是根本卖不出去的。她的手指停在了花瓣之上,拆下了一朵即将干枯的向日葵。
很少有人买向日葵。
小镇的边缘就有一片大大的向日葵花田。每到花季,总有一大批游客慕名前来打卡。这是黎蔓父母的産业,但他们在两年前就改行了。当花农不赚钱不说,还很少有空在家陪伴孩子,他们担心空缺的这段时间会影响到孩子的教育,因此迅速将所有的存款在城里盘下了一间店面卖电器,收入反而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