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又大步朝她走来。舒明悦吓了一跳,身体紧绷。虞逻在床边坐下,伸手摸着她凉滑发丝,压低了脸颊,蹭了蹭她玉凉鼻尖,哑声道:“别急,我很快就会说服舅舅,娶你。”舒明悦心虚,别开视线,胡乱地点了点头。心中的些许不安终于散去,虞逻不禁心道:悦儿果然还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何与他共赴巫山,如此云雨?他心满意足,双手捧着她脸蛋亲了口额头。这才转身离去。他走了,屋室也重归寂静,舒明悦身体酸软得不像话,早就困了,没多一会儿,眼皮子上下打架,陷入了熟睡中。翌日一早,日上三竿,舒明悦终于朦朦胧胧地醒来。翻了一个身,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身边光溜溜,些许记忆回笼,下意识地抹了下身侧——空的。她睁开眼,茫然地眨了眨,倏然坐了起来,环视了一圈,没有虞逻的身影,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半夜就走了。那抹朱红落于床褥,很是刺目,再扭头,一地凌乱衣衫,已经被扯碎了。舒明悦看着这一切,心头忽然生出了一种迟钝的荒唐感,昨夜的记忆涌上心头,她两只小手羞迫地捂住了脸蛋,耳尖与脸同样红,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但很快,另一抹情绪填满了她胸腔。不。不对劲。昨晚……没有很疼。舒明悦一怔,缓缓露出眼睛,上辈子两人可谓兵荒马乱,她疼得直掉眼泪,虞逻也没好到哪去,两次如闸泄水,脸色黑如锅炭。可是昨晚……她掐紧了手指,昨晚没有。试探李枕河回来后,先去了三皇子那里,确认他安全无恙后,心中不禁疑窦,如此大费周章诱他离开到底为何?转念之间,一个思绪飞快地划过脑海。于是他来了虞逻这里。时下夜深,人已入睡,随士前去通传。李枕河一身雨气,看着面前亮起灯盏的正屋,眼底滑过一丝疑虑之色,一半疑虑自己多思,一半疑虑虞逻有诈。两刻钟后,屋门“咯吱”一声推开,随士请他进去。虞逻坐在椅子上,眼皮微微耷拉,面上神色阴沉,带着几分被打搅的不耐。李枕河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他一番,未发现什么异常,心中的怀疑便被打散了七分,弯腰行礼表示歉意,诸如在南山发现了前朝余孽,心中担心可汗,抱歉惊扰之类的云云。一番话说下来情真意切又冠冕堂皇,仿佛真是担忧他的安慰。虞逻冷笑一声,撩起眼皮,眸子里光色如寒,“说完了?”李枕河的话音一停:“……”“可汗既然无恙,那我便不打扰可汗休息了。”李枕河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说罢,便要告辞离去,鼻尖翕动间,忽然发现了些许不对。一道很淡的香气。香气略甜,是女子香。李枕河下意识地瞥了眼屋室,只见桌案整齐,冷寂空荡,并无女子痕迹。虞逻朝他递来不善的眼神。李枕河连忙一笑,收回视线,抱手行礼,再次告辞离去。待他走了,虞逻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云密布形容了,李枕河那厮心思细致,此事定然还在院外看守着他,保不齐一会儿还有“要事相商”。偏头看了眼更漏,已至夤夜,心中迟疑了片刻,最终没再离去。翌日,天色大亮,灿色光线打亮整个内室,虞逻穿戴整齐,容貌英俊,抬腿刚要出屋,屠必鲁忽然匆匆前来,俯身在他耳畔,声音低道:“可汗!公主刚刚派人前来,请你去客院与她相见。”一边说一边瞥向虞逻,挤眉弄眼的模样,好似在道——可汗,厉害啊,这才几日,小公主就对你上心了。虞逻闻言,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一抹淡淡兴奋充斥了胸膛,唇角也不显地扬了一下,但很快神色如常,化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颔首,“知道了。”屠必鲁:“……”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翘唇角了!虞逻理了理衣袖,神色稀松平常地离开了。屠必鲁站在廊下摸了摸下巴,心道——这回快把小公主娶回去了吧?长安这个地方,还是不要久待的好。“屠必鲁。”忽然,屠必鲁觉得左肩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瞧清来人的模样后,眼睛顿时瞪大了。“怎么是你!?”声音都惊得变调了。乌蛮摸着脑袋嘿笑,“你不回去,我只好来了。”“?”屠必鲁回过神,神色严肃起来,“乌蛮!你来此,可有可汗调令?”“没……”乌蛮心中一虚,自知不妥当,憋了憋,一鼓作气道:“屠必鲁,我真的不想守凉州了,此来是想换你回去,让我陪可汗留在长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