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虞逻脸色漠然,眼神冰冷地地看向他,“擅离职守,你可知罪?”乌蛮无可辩驳,深深埋下脑袋,“臣知罪。”“忤逆”二字,是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忍受的事情,虞逻亦如此,乌蛮为人直率,可正是这份直率和任意妄为,让他失了分寸。虞逻拂袖转身,不再看他,淡道:“既然你不愿守凉州,酌降为四等武士,即日赴漠北领任。”乌蛮自然甘愿受罚,可是听到他语气的漠然顿时急了,立刻解释道:“可汗,乌蛮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不臣之心,我……”虞逻眼神阴沉地递了过来乌蛮一怔,话音戛然而止,沉默了须臾,慢慢低头道:“臣……领命。”秋风萧萧,夜雨声寒。因为白日哭了一通,眼睛红肿,舒明悦早早地睡着了,却在夜幕初临之时,从雨落屋檐的声音中惊醒,撑着床榻做起来,额角冷汗淋漓。她睡眠一向好,这样半夜惊醒的事情甚少发生。屋内乌漆抹黑,寂静一片,窗外雨水滴答,卷着嘶吼声一下又一下地拍窗户。雨下得挺大。舒明悦揉着额角,神色恼恨地把刚在梦见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晃出脑袋里,她竟然又梦到自己离世那天了,梦到了虞逻身着玄铠,满身血污,消瘦狼狈,踩着一团刺目的白光出现。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舒明悦以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这次也差不多,一定是被他白日所说的话影响了。正如此想,却忽然一怔。舒明悦耳尖动了动,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声声拍窗,她扭头怔然地看过去,因为雨下的很大,天色一派昏黄,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窗外压抑的天气。似乎……有点不一样。舒明悦拧起眉,费力地回想,她离世那天,真的下雨了吗?她已经分辨不清了,那时她五感削弱,并不能清晰地感知外面的声音。哒哒——哒哒——那好像……是马蹄的声音。对,是马蹄。这个念头一出,舒明悦怔住了。恰在此时,一阵冷风卷着雨气吹了过来。舒明悦身体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窗户开合处,男人头戴蓑帽,一身雨气,雨珠顺着帽檐滑落在地。那抹冷风也随之消失了。这个感觉……舒明悦睁大了眼睛,又是一怔,手指也紧紧攥起。虞逻摘下蓑帽,脱下外衫和裙子,轻车熟路地朝她走过来,见她还在发呆,轻轻亲了下她耳朵,“在想什么?”舒明悦一激灵,回过神,勉强地笑了一笑,“没什么。”她怎么还在胡思乱想呢?虞逻连自己也重生的事情都在骗她,口中还有几句真话?白日说得那些,不过是哄她心软而已。他身上还有些凉意,骨节修长的手指很凉,但身体却很暖,舒明悦犹豫了片刻,忽然伸手搂住他腰身,亲了亲他唇瓣。一双杏眼乌黑清澈,宛如情语一般的看着他。虞逻怔住了。而她身上的薄被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了里面的风光,圆润白皙,直晃人眼。熟悉的甜香卷入胸腔,虞逻喉咙慢慢滚了一下。舒明悦好像害羞了,将脸蛋埋在他肩颈,抱着他、依恋着他,纤细柔软的身体也紧紧地压在他胸膛,指尖微划了他脊背一下。手腕上,垂下一串凤眼菩提珠,菩提圆润光滑,一共十二粒。虞逻喉咙慢慢滚了一下,手掌握住她腰,翻身压了上去。……就像他稍微有点情绪变化,舒明悦便能清楚的感知一样,虞逻也能清楚地感知她的情绪,比如现在,她有些急切,像是在渴望什么。可是似乎,却不是在渴求他。虞逻心中有点难言的不舒服,忽然低头封住她唇,狠撞了一下。舒明悦的身体一下子颤抖,两只纤细手臂抓紧了他脊背,这种离他不得的感觉,终于让他安心了一些。……窗外的雨停了,床内的雨也停了。上辈子,昨晚这种事,虞逻都不太愿意抱她去浴室,他不喜欢她洗掉他的东西,可是小公主极爱洁,不同意,他无法,只能依她。但逮到机会,还是不给她弄,第二日一早,小公主朦朦胧胧地睡醒,一定会凶狠瞪他。后来大概也是习惯了,小公主便没有那么嫌弃他了。事毕,虞逻犹豫了片刻,决定对她好一点,准备抱她去沐浴。舒明悦却好似困极,闭上眼,抱着他腰背不松手,软糯的声音微哑,嘟囔道:别动了,快睡觉。”虞逻神色一怔,迟疑了半晌,把她慢慢放了回去,他低下头,笑着亲了她耳朵尖一口,神色满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