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完成任务的我,在返回途中就开始呕血,等踏进港黑大楼,没走几步就无力支撑、倒在了电梯边。一层的大厅人来人往,忙碌的黑蜥蜴、游击部队、文员们脚步匆匆,一个接一个穿过我蜷缩的双腿,犹如掠过一片虚无。没有任何人看得见扶墙跌坐在地的我,我捂住嘴,不断咳嗽着,鲜红液体接连渗出指缝。唯一一个能听到我求救声的人还在顶层工作吧。意识有些涣散的我想到。要赶快回到治君身边才行,这次的情报还没有告诉他……血怎么样都止不住,铁锈味淤塞在喉头,实在来不及吞咽,我缓缓眨了眨眼,视野里也染开一片红。倚着墙挣扎了很久,站不起来的我精疲力竭地喘了口气,盖上一层赤色的昏暗目光中,有人走来,在我身前止步。我混混沌沌仰头,一袭黑衣的治君俯下身来,一声轻叹细雨似的飘过我脸颊。周围来往的人群停住了,似乎在对我们行注目礼,顶着他们各异的视线,治君将我背了起来。“首领,你到底要干什么?”青年男性忍耐的嗓音从身边响起,“突然离开顶层下来,万一撞上暗杀者怎么办?”锐利的目光刺向我,我勉强转眸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眼,被血色模糊的视野里只映出了对方鲜亮的橙发和湛蓝的瞳孔。在他看来,托着“空气”的治君一系列行为都让人困惑吧……感觉到他伸手试探了几下我趴着的地方,什么也没碰到,于是他再开口时明显压不住怒气了。“你在耍我吗!突然叫我陪你下来走一趟,装模作样摆弄一会又回去——”他扔掉勉强维持的尊敬,语气粗暴。踏出电梯的治君截住话头,若无其事地说:“中也,你该走了。”“——你也知道我正要出差啊!”一路陪着返回首领办公室门口的青年暴躁道,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四周安静下来,我靠着治君肩膀,恍惚想起雪山遇险、生命垂危的时刻,轻轻弯了弯眼睛。一边咳嗽着,我一边将这次“看”到的情报告知治君。断断续续讲到一半,他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我。“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小姐,你会死的。”我被放进卧室柔软的床褥中,视线忽然清晰起来。拱形窗外已经是黄昏了,夕阳光彩浑浊了治君复杂的神色,他站在四柱床边俯视着我,隔了会,压低声音。“……小姐一点都不生气吗?”他最初想说的绝不是这么暧昧模糊的“生气”,而是某种更尖刻沉重的句子。血止住了,我吞咽下苦腥味,虚弱却理所当然地回答:“决定是我自己做的,副作用是因为异能,关治君什么事呢?”隐约体会到他话中的情感,我迟疑几秒,还是选了柔和的措辞。“我喜欢治君,才不会这么简单就对你失望。”半轮金红太阳越过窗格西沉,暗影缄默地一寸寸弥漫了卧室,夕照自治君眉眼间褪去的那刻,他认输似的低了头,伸手贴上我潮湿的额发,拇指掠过我眼睫。“光小姐……睡一觉吧。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梦中身(完)那之后,我卧床休养了好一阵子。由于疲惫而一直昏天黑地地沉睡着,破碎凌乱的梦境里,唯独覆盖右手的温度是唯一的真实,紧紧牵系着我的意识。漫长沉眠过去,侧身蜷缩在被子里的我恍恍惚惚苏醒,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就是正牵着我右手、坐在床边处理公务的治君。这姿势想必十分难受,可交叠双腿、只用一只手在临时支起的移动书桌上写写画画的治君一点没有放开我的意思。不知坐在床沿守了多久的他腰背依旧是挺直的,黑外套和红围巾不见了,他挽着袖子,只穿着贴身的衬衣和西装马甲,白色绷带从衬衣袖口及领口延伸出来,包裹住手臂和脖颈。我微微动了动手指,回握住他。治君笔一顿,低眸看我,几不可察地松懈下去。“好点了吗?”他语气温和。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我晃了晃神,抿出浅浅的微笑:“嗯。”我被扶着坐起身,视线跟着他转来转去,看他端了水来又在床上支起小桌子,将米粥和配菜一一摆好。“你……”润过喉咙,我放下玻璃杯,张嘴要问什么。没等我说出口,治君自然而然地接话:“晚餐我已经吃过了。”我盯着他看了几秒,倏地失笑。“表现不错,要继续保持啊。”我歪倒在靠枕上,一面笑一面清清嗓子尽力保持严肃,“太宰治小朋友。”意外地睁大了眼眸的治君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