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半留一半,一下勾起路秦川的好奇:“怎么没走呢?”
“要问你,”
孟礼漆黑的眼睛猛地欺进,和路秦川脸贴脸,“你那个破婚约,怎么没结呢?”
路秦川冰冷的心肺一点点复苏,嘴唇渴望地颤抖:“我不想结了。”
“有这么简单?”
孟礼问,“当时魏越天欠你的工程款金额多大,你跟金家退婚也得在别的方面有所补偿吧?”
路秦川贪婪地抢夺孟礼口鼻呼出来的热气:
“无非搁置几个收购计划,卖几台车,影视城那个工程眼馋的人不在少数,拉几个拿干股的小股东也不算什么。金林和仟夢合作伙伴的关系还算稳固,他们不愿意撕破脸,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赔老林几个艺人也就过去了。”
“……不,这些都不值一提,”路秦川摇头,“我什么也没做,我做得远远不够。”
孟礼慢慢“哦”一声,退开一些,嘲讽地勾起嘴角:“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热源远离,路秦川怅然若失。
“重要的是,”
孟礼优美的唇形一开一合,“‘不算什么’的资金周转,再大的梁子也随便就能‘过去’的合作关系,你为什么一开始非要选择跟别人结婚?”
路秦川被猛地问住,迟疑:“什么为什么?”
“明明有别的办法,你为什么选择联姻?你有考虑过我吗?”孟礼一字一句,路秦川无言以对。
“知道,”
孟礼轻轻笑起来,“知道知道,那会儿你看不上我,我就不算个东西,你不说了么?睡我也不耽误你结婚,是吧?”
“你想让我给你当情人,当小三,是吧路秦川?”
窒息,令人窒息一样的寂静,路秦川好像一具已经不会吐气的行尸走肉,呆坐在沙发上,一根指头动不了。
走吧,路秦川想说要不你还是走吧,我不再打扰你了。
可这一句话几个字死活说不出来,路秦川满眼都是孟礼,他冷酷的脸和他唇边的嘲笑。
“我很坏,做了很多错事,”
路秦川浑身都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我知道没什么余地,很难求你原谅,我只是,只是想做点什么,稍微弥补也好。”
孟礼没反应,低头闷一大口酒。
好的,真的有一点醉了,是好的。
“你坏我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趁着这么一点醉孟礼声情并茂,半真半假真心违心,“我确实过不去心里的坎,很难原谅你,我也知道我必须不能原谅你,可我就是……”
他的眼睛里淌泪:“我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你几眼。路秦川,你说说看,你说我是不是蠢?明知道你很差劲,明知道你会打我的脸,我为什么还是把脸伸过来给你打?为什么呢?”
“别说了,”路秦川心里淌血,“你别说了。”
他早先察觉了他的冷酷和嘲笑,没想到他的冷酷和嘲笑是对着他自己。
路秦川跪在地上把住孟礼的手。
两个人身上都是睡衣,孟礼身上的被他自己蹂躏得不轻,袖口领口乱成一团,可是路秦川的莫名其妙比他的还要乱,他连着熬两个大夜,可路秦川比他看起来更狼狈颓唐。
“你干嘛?!苦着脸,还喝不停,你明天怎么见人?”孟礼小声嘟囔。
路秦川最近没剃一层青,罕见地留一撮额发,眼下遮在眼睛上,眼睛是红的,脸颊也是红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但是裂开嘴笑得很开心:“你也心疼我?”
“滚滚滚,”孟礼装作被拆穿的烦躁样子,“我闲得慌?我心疼你。”
“嘴硬心软,你就是心里有我,”
路秦川傻乎乎地笑,孟礼满脸恼怒,作势要推路秦川,但是好像醉酒无力重心不稳,一下连胳膊带人推到路秦川怀里,路秦川抱住他,
“我知道你心里纠结,你的尊严不允许你这么轻易原谅,我也知道我不配再和你谈感情,还是那句话,你让我稍微做点儿什么弥补弥补,好不好?”
两个大高个男的挤在茶几和格兰维尔沙发之间逼仄的窄缝,时间过去好久,又好像其实只是一瞬间,孟礼很轻微地“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