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脱口而出的大道理,毫无用处的自顾自失落颓丧,还是义无反顾的白痴行为?
他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说跟他一样,她哪里跟他一样?
明明从性别年龄样貌来讲他们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思忖着,毫无理由的,突然像个傻子一样说:
“我们从来没有相似点。”
“我们有。”
“从来没有。”
急于争辩的男人不知道,他们有,而且很多,因为他们都见过彼此没见过的景象,登上过彼此不曾想象的高峰,同样有跟随年龄一生,无法填补,无法遮掩的赤裸裸的缺陷。
这一点琪亚娜看的比他更清楚,毕竟跟随他将近四年,再讨厌一个人这一天天的见面也能理解他各种各样的行为习惯和面对突发事件的及时反应,更别说他与她如影随形。
“啊~啊~倔脾气。”
她放弃了,双手往后一撑,软绵绵的语气和着白云在空中漂游。
“你不也是吗?有的时候怎么劝也劝不回来。”
“所以你看啊,这不就是我们的相似之处吗。”
他把头撇了过去:“谎话。”
琪亚娜感到和他共度的时间是如此煎熬,除去自己对行为的把控失去了信心的缘故,也有他变得陌生的错觉。
她疑惑,她矛盾,同样害怕,害怕自己没有自觉的认知和不时空白的记忆会将她冲往世界的那一头。
“我们是同类人舰长,虽然我很依赖你,但也能自己独立。”她说“比如在战场上,在日常中,在不谋而合的想法里,又或者是刚才的无言欢送,因为我们都没有说真话。”
“你又知道了?”
“是啊。”她应答道:“因为我们是同唔!咳咳咳……好苦!!”
她学着他的模样小口小口啜饮咖啡,未曾想过自己从没接触的东西是如此难以下咽,即刻在嘴巴里迸发的苦涩害她差点把黑液体吐出来,急急忙忙咽下还呛到了气管,求助的无意间推开了帮助的那只手,待过舰长一阵忙里忙外的拍碰才使得这位血和泪都流过不少却怎么也适应不了他喜欢的东西的战士缓过气来。
他哭笑不得,接走她手里的罐装咖啡,把一旁以防万一买来的凉茶递给她道:
“别让苦涩浸润你的生活,琪亚娜。”
“……哦。”
“不过倒也没关系,至少这几年我会替代德丽莎看管你,毕竟她的可爱侄女要是嫁了个不好的男人我是得挨打的。”
她显得有点失落,但终究没说什么。
“那…舰长,你是怎么看我的?”
闻言,他扭过头来视线朝向他,赤色如火的七月烈阳毫不费力便烧起琪亚娜本就扑通乱跳的心脏,她感到时间是烫锅似的难熬,在男人一成不变却感大不相同的凝视中,在琪亚娜火焰般迸开的肆意燃烧的脸颊温度给予她美好的浅浅幻觉里,琪亚娜与她迟迟等待的爱情再一次拉开距离。
“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吧,跟一开始一样,没有半分区别。”
她的呼吸屏住了:“是吗…”
一席温润舒适的暖风过去,淌过额头的汗液滴落,沉默又涨潮了。
分明清醒的感到烦躁,感到憋屈,就像是亲眼见到自己这辈子都不敢想的能把所有怀揣的尚未实现的美好未来推翻一般荒诞而愤怒。
琪亚娜近乎是怒不可遏但找不到东西发泄地把凉茶甩到一边,摔到地上。
面对近在咫尺的他,面对在感情方面有明显意思却跟个可怜的哨兵似的罄竹难书的自己,她无话可说。
沉默的风带起一阵跋扈的洪流从天空那头奔涌而来,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不论身体还是内心,她都以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的好奇与震惊,宛如一头嗥叫的野兽抓住他的手腕,不顾颠倒一地的叫他来不及反应的苦咖啡拽他过来。
而他感觉他鼻前也有咖啡香,或者说她本身就是他嘴里的苦咖啡那般。
螓首微微低下,嘴里的话语没有半分犹豫,来自手腕的力道如少女竭尽全力想要得到他答案的冲动,烫得他说不出话。
“舰长…告诉我,我和你到底是真挚没有保留的友情,还是尚未开封的爱情呢。”
他清清楚楚看到她眼里的渴望,听见她分明颤抖的声线,恳求似的语气。
爱的欲望和局促的心跳同样压的他喘不上气,他已跟他不敢承认的爱相隔太远,时间把这位失忆者的野心消磨殆尽,到最后他甚至认为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守望她就够了。
男人对少女当然有朦胧的情感,犹如一层水雾似的稀薄,触手可及。
可胆怯和懦弱不知不觉间隔开他们的距离直到天各一方,到最后他都认定这份为难自己的爱情早就趁自己没发现时悄悄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