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难过的啊,真是命苦。
像谢砚行这般,有弟子在侧,功劳像是不要命地砸下来,做人师父的,面上有光,过得好啊!
苏远人不在,他带人靖海巡逻、查验盐禁城材料,预备明年将盐场打造成铁桶一般的地界,保管让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进来了别想跑!
恰在这时,江无眠与卫补之二人进来,“姚宪台,谢藩台,二位来看,这应是交易所用货币。”
闻此言,两人端茶动作一顿,凑近来看。
江无眠与卫补之将油灯端到桌子中间,借着光亮,仔细端详金银硬币。
挑出来的金币银币有自然磨损,也有人工做过手脚的,对比放在一起,格外明显。
“边缘、凸起处全有摩擦印记。”江无眠将一枚磨损到看不清纹路的金币挑捡出来,光芒下,划痕很是清晰。
谢砚行仅是观察几眼,对比自然磨损的硬币外观,自然便想到缘由,“若有人私下破坏金银以获取粉末,几个金银币尚不明显,等收集到足量的金粉银粉,自然能再铸造这等货币,以此赚钱。”
这等事情,不说别人,其实大周官府也有,不过这里称为“火耗”,从字面意思理解便是。
银子当然不是天生银元宝的形状,官银是要铸造的,在铸造时经过火炼,所造成的损耗简称为“火耗”。
商队之中也有类似的“剪币”行为,不得不说,人要动起歪脑筋,真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什么事儿都敢干。
针对此等货币乱象,大周当朝有明文律法规定,轻则罚钱羁押,重则流放死刑。
奈何利润大,屡禁不止。
南康府出过乱子,只是解决得很快,未造成更大损失。
下期报纸上,必要再强调合法行商贸易的问题,明日再写文章投稿过去。
江无眠记下此事,又专注起眼前的货币。
姚宇泽听罢,便问道:“这金币不足秤,与此事有何干系?”
自然是有联系的。
江无眠把所有金币竖着排列起来,又照此顺序排开银币、铜币。
每一枚货币有自己的特色,文字、形象各不相同。
姚宇泽这才发现,他下意识起身凑到灯光下仔细观察,半晌指着上面两枚道:“这应是自天竺来的。”
“这几枚是大周附近小国,自行铸造的币种。”他挑捡出花纹磨损得厉害的三枚硬币来,指着其中一枚将要看不清的纹路道,“天竺以象为尊,这一面正是象首,另一面代表天竺的王。”
江无眠是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那几道莫名其妙的划痕应代表“象鼻”“象耳”。
“天竺?那地方远着。这几船从天竺航行到大周?”卫补之在这儿住了几年,对南康府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那也是心中有数。
不提别的,象牙、香料、宝石与鲜亮的部分燃料,是自天竺而来。
这些南来北往的商队,回到大周,先来南康府修整一番,再继续北上,期盼能在京城卖上好价,大赚一笔。
……海贼可能也是这想法,预备上岸补给,结果人一来,再也跑不了了!
“不,不对。”还是那句话,天竺人不长这样。
卫补之在岭南道听得多见得多,自然知晓天竺人大部分皮肤发黑,和行省里的人差不多,黑瘦黑瘦的,头发……大部分都是黑发。
这人骨架大,皮肤呈现白色,眼瞳颜色迥然不同。
他要是天竺人,自己就是突厥人!
对卫补之而言,这堪称是恶毒,但也看出他对“眼前人并非天竺人”这一猜测的笃定。
谢砚行直道:“不管来者何人,这些金银货物已是说明一件事,来的确是商船无疑。”
而南康府与广台府遭遇的是海贼。
加上海贼内部并不平和的情况,谢砚行大胆猜测,地牢里的两人应是原本商船成员!
缺少条件,不然谢砚行此时已能反应过来,那不仅是原本的商船成员,还是身份特殊的传教士!
他道出江无眠为出口的打算来,“你是想找商队中精通天竺或是附近几个小国语言的人来?”
既然商队中有天竺货币,便说明那起码与之做过生意,这意味着中间必然有人懂得两地语言。
恰巧,这伙海贼之中还有疑似商队的人幸存,只要找人来就能从他们嘴中得知确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