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要一刀切或是别的,而是要规范商业运转,严查偷税漏税等违法犯罪行为,加重部分刑罚,足以震慑部分商队贪婪。
江无眠听罢张榕的回禀,心下有了计划,“暂且按兵不动,注意追查幕后之人的行动轨迹,尤其是与商队联络之人。另外仔细观察审量他们如何抉择土地,行事风格,千万不可大意。若有逞凶好斗之人,容你先拿人再问!”
江无眠处处提防,这群人也是小心行事,在岭南与江南两道处辗转挪移,生怕泄了痕迹,便是这年关时也谨慎不外出,只假装是误了时间,无法回家,暂在岭南休息。
“领队,饭菜已是买来了。这潮州府上还能买到南康府的菜,听闻是那南康府办的活动,菜谱卖了一通,醉流霞都少了一批食客!”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提着两大食盒,轻手轻脚地步入房门之中。
打头的杨帆喝了一杯茶润喉,岭南这湿冷气候,乍然过来他还真不适应,不过这地方的饮食他倒是吃的不错。
闻言眉梢一挑,下巴一抬,“醉流霞仗着有两张新奇食谱得了名声,乖乖做下去,还能得个百年老字号的称呼。谁叫他们眼界低,非得卖了方子,还像模像样地竞价,没见识的玩意,食客跑了也是理所当然。要论底蕴,还得看咱们东家。”
护卫摆上碗筷,笑着附和道:“领队您说的对。不过咱们今年就在这儿过了,不准备把东西带回东家?”
他们在潮州停留一年,小心翼翼摸了底,又做了饵料钓鱼,花费半年时间才让人相信自己商队能赚大钱,有几个冒进的土财主,想凭商队翻身,卖了地吆喝着入了商队,这可是几条大鱼,笼络一番,绝不能让人跑了。
这都将近年关了,眼看着钱也转回来了,地都到手了,他们能跑路回去了,怎生还要在这儿过年?
时间一长,唯恐夜长梦多啊!
领队品着小酒,“啧”了一声,这傻大个懂啥。
没有东家指手画脚,一路吃喝还有土财主的钱支撑,到了一地糊弄着人买买土仪,等上了船哪儿还有他们的好日子?
还不得老老实实把东西带给东家,得个百八十两的赏赐,哪里能有当前的日子痛快?
领队还有自己的私心,若是趁着年关时,他们一行人上错海外的船,带着一船的货物与金钱去其他国家定居生活,跑远了他们背后的东家便是拿他不得。
至于土财主?
海上大风大浪的,死个人怎么了,死一船的人都简单!
就是这出海的船不好找,他打听许久,年关时都是回家的,没一个向外头跑的。
最近的出海船队,还是过年后二月里装船在南康府码头出海。
南康府的大名,走商的哪有不清楚的,他们伪装商队之前都被东家提着耳朵念叨,不要撞到南康府那头,就算是过去了也别掀起风浪,老老实实出来!
若是被那儿的人抓到把柄,他们一行人自求多福便是。
然领队定好的船只就在南康府起航,无论如何,这一趟他都走定了。
得说服被哄骗的土财主,让他相信自己这一行必须去南康府才能发财致富。
领队下定决心,开始盘算起来。
殊不知,在他们隔壁,被江无眠遣来的张榕一行人也在算计,如何让人去南康府一趟过去了就是自己人地盘,拿人卡要的全都好说。
“师爷,隔壁已经吃上了,咱们就这么盯着,啥也不做?”一个跟着的南康卫大口喝着芝麻糊。
这玩意还是江大人看他们行路不方便,怕有紧急情况吃不着饭没力气,特意赶工做出来的,一个字,香。
用料实在,食用方法简单,热水冲泡一碗,喝下肚去暖洋洋的,比冷水干饼子好用多了。
更别提里面放了石蜜,入口微甜,让人回味无穷,好喝,再来一碗!
张榕也把碗伸过去,接了一碗热水,搅拌开来,芝麻的香味徐徐散开,清香又带油香,一下勾起人馋虫来。
他看着新做的芝麻糊,灵光一闪,“这样,明儿安排两个人,给他下个套……”
等等,明儿正是大年三十,好说歹说要吃口热饭的。等过两日假装偶遇,慢慢给人下套算计。
这群人既然冲着土地来,那就他就说自南康府的亲戚处得了消息,有土地要出售还有大生意大作坊等着人投钱,他们一行人就是特意自京中赶来做买卖的。
总而言之,说的有鼻子有眼,怎么忽悠怎么来。
就在他们准备过了年就诈骗时,江无眠也没闲着,今年没白楚寒打年糕,他只好撸袖子上了。
谢砚行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坐在廊下温着小酒。
天色未晚,今儿风又小,火炉上的水汽蒸腾,热酒的壶咕噜咕噜泛起小泡,合着眼前热闹的打年糕景象,很是有烟火气。
等江无眠把年糕送给师娘蒸上,又抱着一罐荔枝罐头回来,荔枝去了核,泡在透明玻璃中,晶莹剔透,霎是好看。
谢砚行瞧了一眼,将桂花酿倒入青白瓷酒盏中,感叹道:“仅有青树却无雪,倒是可惜。”
乱世没得讲究,如今可算是平和热闹的盛世,这人风雅讲究又回来了。
红泥火炉、温酒一壶,自然要对青松白雪,才能不负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