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那双眼对视,许久,眼睛的主人扯了扯嘴角,凉凉说道:“小师妹是懂怎么溜须拍马的。”
说完直起身去看白穆画的那幅画。
白穆从躺椅上坐起来,一动,感觉脖子刺痛——
她好像落枕了。
“……”
“见到师姐连声招呼都不打?你爹妈没教过你规矩?”邬雯斜眼看她。
白穆用手扶着脖子,从久远的记忆里翻选,找她爹妈到底有没有教她这种规矩。
邬雯看她一副死样子,愠怒:“你是哑巴吗?”
这个问题要好回答得多,白穆立刻就能给出答案,介于这是她回答她这个许久未见的师姐的第一个问题,她拿出了最认真的表情,她认真道:“我不是。”
邬雯:“……”
她眼神阴鸷:“白穆,你是不是觉得你把老师师娘哄好了,又把江家那位大小姐哄得服服帖帖的,就能爬到你师姐我的头上来了?”
白穆这次不回答了,挑起问话中的毛病来,她道:“这话不对,我应该没有把江家小姐哄得服服帖帖的,这缺乏事实依据,你得打电话问问江小姐,问她承不承认这事。”
白穆歪了歪头,接着说:“老师和师娘倒是的确很宠我,这个距离事实不远。”
邬雯:“……”
她想揍人。
她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想用最原始的手段来发泄怒火的想法了。
她相当想给她这个小师妹来一拳。
她已经握紧了拳头,然而,这时——
“小雯来了?”孟夫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吧,你老师在书房等你。”
邬雯做了个深呼吸,面皮抽动性地抖动几下,转身进了屋。
白穆没去看她,梗着脖子站到画架前,试着拿起了笔,觉得不行又发下了。孟夫人走出来看到她这样,问她怎么了。
“……好像落枕了。”白穆指着旁边的躺椅,“我不该在那里睡觉。”
孟夫人“哎呀”一声,问:“严重吗?”
白穆自我感觉不严重,孟夫人听了便道:“那我给你按按吧。”
白穆有些犹豫,孟夫人见状说:“你老师的肩颈有点问题,为了他我去跟中医师傅学了几手,不是乱按。”
白穆的犹豫自然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她只是不想孟夫人劳累,看孟夫人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再拒绝,跟孟夫人进了屋,在沙发上躺下,头枕在孟夫人的腿上。
头贴到孟夫人的腿上时白穆一阵恍惚,想起了她很多年前躺在母亲腿上听故事的情景,她以为自己忘记了。
孟夫人见她失神以为她是疼的,轻声问:“很疼吗?”
白穆一抬眼就撞上了温和双眸中流动的温柔,眼睫颤了颤,不知不觉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哑:“……没有。”
孟夫人双手搭上她的脖颈,试着按了几个地方,便按便问,几番诊断之后才开始正式按摩。
“想睡午觉就进屋里睡,睡在外面椅子上怎么行?看吧,把脖子睡伤了吧?下次别这样了,家里空房很多,还能没有你睡觉的地方?”孟夫人边按边说,这些唠叨并不会让人讨厌,反而让白穆陷进了一种难言的温柔之中。
白穆盯着上面的孟夫人的脸看,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垂眸与她对视。
“怎么?嫌我话太多……”
孟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白穆缓缓伸出手,在迟疑与克制中,最终还是抱住了这个老人的腰。
孟夫人顿住,半晌,拿手轻轻拍了拍怀里人的背。
白穆晚上打车回了别墅,她回去得晚,别墅里已经不见灯光了,她没有开灯,拿着手机电筒照亮。
一道秀挺身影杵在黑暗的楼梯间,被白穆的手电筒的光团照亮。
光团中的人受光亮刺激从发呆的状态中走出,看到她,露出怔愣表情。
看到这一幕,白穆梦回初来别墅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同一个人。
她把手机电筒对准自己的下巴,露出微笑表情:“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