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说什么,眉头却猛然皱起,谢异书的脸色也随之一变。
这种情况近日常有,一旦发作,顾子言浑身没有一处疼,似乎是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对他进行的一场反噬。
他疼到脸色发白,眼神涣散,眼泪从那微微凹陷的眼眶里大颗滚落,混着额角滑落的汗水,浸透了衣衫。
谢异书喉结剧烈地耸动,似有一团棉絮堵在嗓子眼,但只能抱住顾子言,无能为力。
顾子言在他怀里抖如筛糠,被这突然的病发折磨得没有人样,缓了许久后依然在冒冷汗,额发有些狼狈地贴在脸上,楼烦站在门口,突然不忍心再看,红着眼睛出去了。
翌日,谢异书依然不到卯时就出去了,楼烦把熬药的事情交给了郝运,也跟着偷偷溜出了门。
谢异书往日的行踪十分固定,上午去茶楼酒馆,和门外的一群汉子们唠嗑;下午去那俏寡妇家,待到黄昏时分才出门。
但今日,他提早了一个时辰从那寡妇家出来,去了一个新地方。
楼烦尾随而至,看清他转进巷尾,进了一家专门操办红白喜事的店,在里面足足待了一个时辰,这才掐着点出来。
楼烦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谢异书刚从巷子里出来,他就冲出去,给了他一拳。
谢异书堪堪躲过这一拳,认出是楼烦,心下一紧:“你怎么在这儿?”
楼烦的拳头如雨点一般砸下来:“主子现在还活着,你就这么操心给他办丧事?”
谢异书左右闪躲,往外连连后退:“你误会了!我来这儿,是要办喜事!”
楼烦更加怒不可遏:“好啊你,主子一死你就忙着娶新欢过门,怎么会有你这种负心汉!”
街头巷尾的行人目光都被聚拢过来,眼看楼烦要闹大,谢异书暗道不妙,连忙想几招制服这个智障,但楼烦气昏了头,早就把隐藏身份这档子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对着谢异书拳打脚踢,谢异书一时还拿他没办法。
谢异书干脆不再躲他,任由他打了几拳。
几拳下去,楼烦的怒气这才消减,能够听得去人说话了。
谢异书鼻青脸肿地拽着他冲出人群:“我哪里有什么新欢?”
楼烦的怒气消了下去,剩下的就是眼泪,他一边走一边哭:“你日日往那个女人屋子里钻,你难道不喜欢她?”
谢异书这才明白他的误会,解释道:“那是个裁缝!我找她,是让她给我定做嫁衣,嫁衣你懂不懂!”
楼烦当然不懂:“主子都要死了,你还定做嫁衣,你要娶谁?难道你除了她,还看上了其他人?”
谢异书扶额,两人已经走到大门口,楼烦拦住他,不让他进门:“你今日必须把话给我说明白,说不明白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