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觑了他一眼,没拆穿他,又把与之相配的那套男子喜服交给他,努嘴指了指室内:“你自己的不试,你相公的你不给他试试?”
一句‘相公’把他的伶牙俐齿打碎了,谢异书抱着那套做工细致的红艳艳衣袍,脸上一片飞红。
愣了片刻,呆呆地说了句‘好’。
女人噗嗤一笑:“他要是不喜欢,你让他亲口给姐说是哪里不满意,不然概不退款!”
她转身要走,谢异书把两套衣服都放进了柜子里,有些局促地唤住了她,先塞给了她一枚金叶子。
女人微愣:“做什么,钱多得没地儿花?成衣钱不都付过了?”
谢异书不说话,拽着她的手往屋内走:“还,还有一事。”
?
房间角落的椅子上,堆着一摞小山似的胭脂水粉,都是城里买得到的东西,东西不怎么贵,但这人几乎把所有样式都买了回来,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女人一下就明白了谢异书要让她干什么。
她笑得更开怀了:“谁化?你化还是他化?”
谢异书伸手指了指自己。
女人坐到一旁,翘起了二郎腿:“你这么俊,有什么好画蛇添足的,倒是你那个死鬼男人看起来需要润润气色,不然这洞房花烛夜对着一张青白青白的脸,岂不是阴森森的?”
谢异书摇头:“不用,他已经很好看了,再给他化,我就配不上他了。”
女人摸了摸下巴,突然笑道:“行吧,姐给你化,给你化得美若天仙,让他配不上你。”
谢异书坐到梳妆台前,盯了一眼铜镜里憔悴的脸,跟着一笑:“别说我了,就是天仙下凡,他也配得上。”
女人摇了摇头。
她看人向来准,她打眼一看谢异书,便知道这是位少爷。
还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而是大户人家——至少富甲一方的那种。
少爷骨子里的那股矜贵劲儿是藏不住的,从小极好的吃穿用度养出来的眼光是顶了天的挑剔,能镶进他眼珠子的东西少之又少,这整座涪城,他看得进去的,恐怕也就只有床上躺着的那个短命鬼。
她拆开谢异书的发带,道:“这发,不能我来梳。”
谢异书低低地嗯了一声,白皙的手指攥紧了那把檀木梳:“我知道。”
女人没有替他梳发,一双巧手替他绞了面,修了眉……谢异书怔怔地盯着她的手出神,不明白为什么一会儿功夫,镜子里就变了个人。
他皱起似柳如烟的眉头,伸手搓了一下嘴角,红豆沙似的口脂晕开了一点,他连忙不再乱动,哪哪儿都不适应地挪开了眸子,不再看镜子里那人,脖子有些僵,仿佛顶着的不是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