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无语,刚刚张汤说王夫人想拉你下马你都没反应,这会儿听说刘陵的秘密,两只眼睛都亮了。你可真行!
他此刻是真想抬手给刘据一巴掌,但手动了动,终归忍住了。
刘据还自认十分“好心”地提议:“父皇若不想见,要不我去见见,帮父皇问一问?”
刘彻:……什么熊孩子,你这好奇心是不是也得看看场合?
刘彻又气闷又无奈,站起身就往外走。
刘据莫名其妙:“父皇?”
刘彻回头:“不是要去见吗,还不快走。”
“诶?诶!”
刘据脆生生应下,赶紧跟上。
********
审讯室。
刘据再次看到李夫人。此刻她头发散乱,衣服脏污,面容憔悴,即便身上看不出任何明显伤痕,却也早已没了数日前帝王宠妃的明媚模样。
她呆滞着,被人架着带过来,整个人宛如木偶,唯独在看到刘彻后,眼中显露出一丝生气,挣扎着动起来:“陛下……陛下,妾错了。臣妾错了。臣妾也是被逼的,是被王姐姐逼的。
“臣妾只是害怕,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无所归依,没有去路。臣妾确实是采芹的妹妹,是刘陵培养的孤女。可这不是臣妾想要的。
“臣妾是难民,从出生就没有父母,跟着姐姐靠行乞为生,天天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是刘陵将我们带回去,训练我们,用恩情和亲人裹挟我们,让我们为她办事。
“臣妾前半生一直身不由己,后半生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全新的身份,过全新的生活。陛下!”
刘彻冷着脸,不言不语。反倒是刘据好奇询问:“你没有想过报仇吗?”
李夫人愣住,转而咬牙道:“刘陵困了我一生,我凭什么给她报仇!”
“不为刘陵,你姐姐呢?你对刘陵没感情,但对采芹是有的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接近四姐,询问她身边侍女之事?”
此话一出,刘彻怔住,目光越发凌厉。
李夫人浑身颤抖,满目惊惧,连忙解释:“没有。妾没有。妾只是想知道,姐姐在宫里都做些什么,过得好不好。想要……想要问一问,听一听,了解了解。臣妾敢对天发誓,绝无半点复仇的想法。
“臣妾知道,姐姐的事情怪不得旁人,要怪也只怪刘陵。若不是刘陵命令她,要挟她,她怎么会走上这条路。千错万错都是刘陵的错。
“臣妾唯恨刘陵,从来都没有因此恨过他人。而且臣妾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能重新开始,怎么会有这样的妄念,让自己再陷进地狱里去。”
李夫人举手对天:“臣妾发誓,若臣妾有此心,就让臣妾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刘据微微颔首,对于这点大概信了。
李夫人松了口气,又道:“陛下,臣妾虽是刘陵的人,但刘陵的事情一点都没沾染过,这些年臣妾与姐姐也鲜有联系。我们只是刘陵用来牵制彼此的工具。
“臣妾一直心心念念怎么脱离刘陵。刘陵死去,臣妾比谁都高兴。陛下,臣妾的过往,臣妾无法辩驳,可那也是因为臣妾没有选择。”
刘据抿唇:“从前你确实没有选择。成为刘陵收养的细作,不是你的错,你是身不由己。这些怪不得你。但之后呢?
“你本可以逃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平凡一生。但你选择顶替李小妹的身份,并与李家人联合谋求入宫。
“人往高处走。这点孤姑且也可以认作是你想过好日子,想有好前程。但灭口王夫人呢?”
李夫人脸色一白:“那是王姐姐逼的,是她逼我的。她一直拿我的身世要挟我,威逼我。还想拉我下水,让我跟她一起死。我只是想求自保。我是逼不得已,我……”
“灭口王夫人是,灭口安陵邑你的同伴也是吗?”
刘据起身,目光睥睨。
李夫人喉头颤抖,嘴唇蠕动:“我……我……”
没等她狡辩,刘据又道:“朝廷官兵找去安陵邑时,里面的人已经饮了毒酒,别院更是火光滔天。还记得你跟王夫人说的话吗?
“你说你不想再染鲜血。说明你已经杀过人了。杀的就是她们吧。酒里的毒是你下的,火也是你放的。
“王夫人要挟你,威逼你,想与你共沉沦,她们呢?你一直说自己没有选择,自己身不由己。她们难道就有选择,就不身不由己吗?她们和你一样,都是被刘陵收容培养,被迫成为她的工具。
“为了脱身,你把她们全杀了。在这之前,你或许确实可以喊冤称一句无辜。但在这之后,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唰一下,李夫人脸上血色全无,面如白纸,但见她双唇抖动,似乎还想再说。
刘据已经不想听她鬼扯了,直接摆明态度:“孤与父皇前来,是因你所提刘陵的秘密,你若说这些,那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