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霁眼里笑意化开,轻轻点头。周从凛也没问永雎王的态度了,此刻说那些怕也只会不愉快,于是他眼尖手快地搬了个凳子坐到她面前。两人挨得近,膝盖抵着膝盖,气息缠绕着,气氛一下有些怪异了起来。晚霁耳尖一红,有些想要抽回放在他掌心的手。周从凛固执地不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如果不是他真的是个人,晚霁忽然觉得,他好像一条狗。心里又恍恍惚惚地想:一报还一报,从前他说我像狗,这一次扯平了。“瘦了。”周从凛看了半晌,平静地来了这样一句。晚霁回神,下意识抚上自己脸庞,不确定道:“是吗?”周从凛郑重点头,那股桀骜恣意尽皆浸染在眼角眉梢,他勾唇笑道:“定是想我想瘦了。”随后他嘶了一声,猛然凑到她脸前,俩人四目相对,鼻尖触着鼻尖。他放缓了语调,像是耳鬓厮磨的呢喃:“窈窈,是不是?”说话就说话,挨这么近干什么!晚霁脑袋轰的一声,出于本能地想往后退,可身体又跟僵住了一样,动都都动不了。周从凛眼里蕴了柔软,亮晶晶地倒映着晚霁羞红又不知所措的脸,他只觉得畅快极了,于是忍不住咧开嘴笑,可笑着笑着就直接放声大笑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幼时掏鸟窝,半夜爬墙的孩童了,也不是那个打架跟吃饭一样平常,说话毫无顾忌的少年郎了。他提过刀剑,杀过敌人,上过战场,他眉眼处纵然还是同从前一般,但已经有了成熟男子的稳重与肃然。此刻大笑着,像是瞬间就拉回了那些年里两人的时光。外头猫着腰的余安小心翼翼偷瞄,他竖起了耳朵整个人趴在了窗边,听见周从凛的大笑声,他不禁打了寒颤。余安嘟囔着:“这么大声,是吃了癫笑丸吗?”癫不癫的他也不知道,只好赶快屏气凝神又继续听。而屋子里晚霁手比心快,飞快地捂了上去,她双眸漾着水光,嗔怒道:“别笑了!”带着梨香的,姑娘家细腻滑嫩的手覆了上来。周从凛还真就乖乖听话地不笑了,可那眼睛弯弯地,他嘴唇轻轻一动,就贴上了她柔软掌心。完了!晚霁跟触电般飞快收回手,睫毛眨呀眨地,颤颤巍巍透露着少女的恼羞成怒。她瞪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委实没有什么震慑力,水光潋滟,清透得像是下过雨的秋日,山水雾霭间,就是一片天地。对于周从凛这种狗贼来说,她别过脸的那一眼跟小猫拿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似的。他心里痒痒的,死皮不要脸地跟哈巴狗一样又凑上去。“我没有笑。”“我只是太想你,情不自禁就发出了喜悦的声音。”??他说这话就真的是骚了,晚霁无言,脸还滚烫着,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回头看着他。“也想你。”她小声说了一句,直勾勾看向他。过去十多年,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事儿心跳得那么快过。周从凛满意了,终于满意了。他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些,笑道:“吃饭去。”晚霁这会也才反应过来自己饿了,她正要起身,周从凛却是探身猛地往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啵。那声儿还挺响。晚霁当场就觉得自己跟煮熟了的螃蟹一样,耳垂蔓延着粉色,连脖子也粉粉的。周从凛嗯了一声,尾音上扬,轻声笑道:“怎么脸这么红,十月的天,有这么热吗?”热你个大头鬼。晚霁不知道这人怎么长的,这才多久没见,就这么没脸没皮了。“黑是黑了点。”周从凛丝毫没有求生欲,他仗着自己身高,看着她乌黑发顶和那簪着的紫玉梅花簪,淡笑着评价道:“但口感如一。”口感?外头就听见这俩字儿的余安愣了一下,什么口感,难道公子已经安排好吃食或者糕点给姑娘吃了?他撅着屁股,挠了挠头。既然姑娘都吃了饭了,人小两口儿铁定有话要说,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用在这儿偷听了?他正要收回耳朵,冷不丁一下周从凛推开门出来了。危!这一刻,余安仿佛看到一阵萧瑟尴尬的风吹了过去。他苦笑着,规规矩矩挪到了挑着眉的周从凛跟前,贴心地问:“小的就是来问问公子,是否要行晚膳了?”周从凛抬了抬下巴,眯着眼道:“你站在窗边问?”“怎么了?”晚霁后一步出来,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余安一眼。余安瞬间觉得晚霁身上散发着菩萨的光芒,他一脸正色地说:“姑娘可饿了?”饿确实是饿了,可看着余安那张我很心虚,我现在很慌的脸,她就顿住了脚,又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