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凛似笑非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余安一眼,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轻声道:“没什么,走吧。”听听!!公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柔过!余安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人并肩而去,他没忍住,生出来一股子老父亲般的欣慰和单身多年的卑微之情。“汪汪。”大黄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边,咬着他裤腿儿蹦跶。余安低下头去看,一人一狗在夜里四目相对,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大黄的头。“人生啊。”大黄听不懂,它哼哧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尾巴摇得欢快,跟个陀螺一样。大黑远远站在院门口,仿佛跟巡逻的卫队一样,轻蔑冷淡的眼神扫了过来,他半抬着眼皮,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汪。”过来。这一句大黄听懂了。余安眼睁睁看着大黄从自己脚边溜开,好家伙,百米冲刺似的一股脑冲向了大黑。呵呵。=====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节名咋越看越不对劲儿呢(挠头我们一起待吃了晚膳,周夫人说要同晚霁说说体己话,正巧周从凛也要和周壑商量一下周老将军的事儿,于是他倒也没缠着,自那厅堂就出了院子去。书房里周壑负着双手站在窗前,他面色有些凝重,沉声问道:“没别的法子了?”信中所言,无非也就是周老将军现在落在他们手上,让周从凛自己前去相救。这种拙劣的话语,一看就是针对周从凛来的。但他们毫无办法,周老将军现在在他们手上,谁也不敢赌。周从凛平静着开口:“他们不就是料定了我会去,法不法子的,又有何用。”周壑不太能想得明白,为何非要周从凛去。现下双方看起来是暂且休战,但要紧的不还是打仗吗,那宁王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荒唐事来。“你这就是胡闹。”周壑转身斥道:“你单枪匹马怎么去?去送死?”周壑额角青筋暴起,像是困顿在牢中的野兽,锋利的爪牙无从下手。如今父亲下落不明,儿子又要去涉险,叫他如何冷静得下来。“那您意思是我带人前去?”周从凛冷笑着怼了他一句:“但凡我能领着兵马出了京城的城门,宁王就能直接让祖父消失。”屋子里陡然安静了一瞬。“晚霁不是回来了?”周壑松开双手力道,哑声问:“她也答应你去?”说起这个周从凛便眉心一蹙,他当时竟是忘了问她为何回来。而且他未曾将周老将军的事说给晚霁听,现下看来,她可能有别的什么要紧事。周从凛抿着唇没说话,周壑深深看了他一眼,踱步又道:“陛下可能会让你带兵前去镇压,你祖父的事儿——”他讲到这里时便顿住了,有些话不必说明,心下也清楚。夜里廊下的灯笼随风晃荡着,屋子里的烛火也明昧难辨,父子俩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爹。”周从凛低下头说:“儿子必须去。”不是为了大燕的周老将军而去,是为了他周从凛的祖父而去。周壑默然无言,他看着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大的人,忽然有些恍惚。他是周老将军唯一活下来的儿子,周老将军看重他,但也小心翼翼地不让他去碰刀枪,就如同不让周从凛碰一样。他活了这些年,尽心尽责地侍奉老将军,从不忤逆他。一步步按着他的意思,从兵部一个小官做到了如今的兵部尚书。周壑一直以为,周从凛也会同自己一样,即便是不入朝做官,这辈子也就是一个闲散的勋贵子弟了。但其实周从凛不一样。他比自己有血性,更意气风发。周壑在官场中的这些年,早就磨灭了那种斗志,他听着周老将军的话,一生忠于大燕朝,事事以国为先。即便是到了现在,他心中沉痛,可他也不得不做出选择。保住唯一的儿子,保住唯一的血脉,也保住这大燕朝可能的一位将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壑一字一句地问。周从凛笑了笑,神似老将军的那张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儿子很清楚。”夜里府上安静,些许丫鬟和小厮走来走去,能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晚霁从周夫人院子出来,漆玉替她打着灯,昏黄迷蒙的光照在地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周夫人待您倒是极好的。”漆玉提醒她脚下,又轻声说了一句。晚霁走着过去十来年走过的路,弯了弯唇角道:“嗯。”漆玉透过光,瞧见她雪白侧脸,也许是光线暗淡,她的脸有些过分柔和。“那位周公子——”她顿了顿,颇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