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霁猜她也是想说周从凛今日的做派,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拉走,沉着一张脸带着寒气,八百里开外都能给人冻着。“他如何?”晚霁说着穿过庭院,走上了长廊。漆玉想了想,略微蹙眉道:“不太像奴婢想的样子。”晚霁失笑,两人走过拐角,眼前便是这次周夫人替她安排的院子了,她抬眸瞧了一眼,这才说:“觉得蛮横?”蛮横这词儿倒也新鲜,她堪堪说完,自己眼里都含了笑意。漆玉摇摇头,敛了心思道:“说不上来。”慢步下了石阶,往那垂拱门而去,却见周从凛早就等在了那里,余安也站在一旁。远远看见,余安脸上就露出笑来,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处了。“姑娘。”余安笑道。晚霁点点头,看向周从凛问:“怎的了?”周从凛抬了抬下巴,余安自觉地站到了漆玉身旁,漆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果然就听见周从凛道:“你俩守着,我同窈窈有话说。”他说话是说话,眼睛就没从晚霁身上移开过分毫,半抬着眼皮,慵懒散漫,眼角眉梢却又飞扬着,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漆玉终于明白应该什么用什么词来形容了。嚣张又霸道的哈巴狗。她发誓,没有任何诋毁的意思。哈巴狗周从凛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面儿上装得比谁都正经。他淡淡瞥了两人一眼,同晚霁一道进了院子去。“我娘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编排我了?”随着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逐渐听不清。漆玉心下叹了口气,只能和余安跟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守在了院门口。“我说……”余安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他飞快地瞄了眼漆玉,尴尬道:“怎么称呼?”院外花坛草丛里时不时传出来几声虫叫,余安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漆玉的声音。他紧了紧手中提灯的长棍,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步,又飞了个眼神过去。只见漆玉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平稳。???余安愣了一愣,这不会是睡着了吧?“漆玉。”声音清浅,平静冷淡。他猛地回过神来,收回视线连连点头:“哦哦哦,好名字。”说完又惊觉还没介绍自己,于是挺了挺胸膛道:“余安。”漆玉又没声了。余安嘟囔了一句,只好也发起呆来。屋里周从凛在她身边坐下,皱眉问:“究竟是为何着急回来?”晚霁顿了顿道:“是衍岐大师。”“他说你或许有一劫,我能相助。”周从凛心头一震,下意识想到了周老将军的事,但他也没多说。只是有些奇怪,嘶了一声道:“衍岐大师算出来的?”晚霁颔首,又说:“衍岐大师委实是大能,他的话我不能不信。”周从凛忽然肃着一张脸,面色十分认真:“你怎么不问问姻缘?”人言否?晚霁本来正经的心思,一下子被他搅了个稀巴烂,她瞪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了。“该问问的。”周从凛很是惋惜,啧啧摇头。“说正经事呢。”晚霁垂眸,忽略了自己发热的耳朵。周从凛点头:“我难道不是在说正经事?”态度之端正,语气之正经。他瞧见晚霁的表情,挑眉笑了笑道:“不要多想,爷什么事摆不平?”说着捏了捏她手背,叹了口气道:“衍岐大师有多厉害我不想知道,他算得多准我也不想知道。”“窈窈,我不要你为了我这样。”他眼里闪过什么,别过脸道:“我也会担心。”烛火轻轻摇曳着,斜斜映照过去,两个人的身影被投射到墙壁上,贴得那样紧。屋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晚霁心跳得很快,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柔声说:“我知道。”周从凛轻声笑了一下,想到周老将军的事,他还是选择了告诉晚霁。“窈窈,跟你说件事。”晚霁嗯了一声,眼神询问着他。等周从凛说完,晚霁觉得身子都僵住了,她怔忪着说不出话,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双目出神。久久之后,她才沙哑着声音问:“所以,衍岐大师说的,就是这个?”周从凛也不知如何回答她,他只是握紧了她的双手,无声给她安慰。晚霁笑了笑,只是委实有些勉强,周老将军在周从凛心中的地位,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也担心着周从凛的安危,只好说:“什么时候走?”周从凛本来是想明日就启程的,但晚霁的到来或多或少让他有点在意,再加上晚霁说的衍岐算的那一卦,他一时之间也没回答。“我同你一道去。”他尚且还在出神,陡然听见晚霁这样说。于是心下一惊,抬眸一下子便撞进了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