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边听说去省城的上访,头紧了一圈。从省里了解到自己在酝酿的候选人名单里,就开始倒计时数,期盼风调雨顺,害怕出现集体上访或特别事件,但是还是出现了煤都区到省里的二十多人的上访。越怕见鬼越走月黑路,老边简直有些气愤。了解到上访是针对老邵的,让他匪夷所思。村里群众上访区委书记,不是为了村里的群众利益,竟然是官场上的那些事,老边就感到这是煤都区官场斗争延伸过来的,村里群众是他们斗争的道具。老边看过传真过来的材料,举报的两项内容都是先给老邵扣了个大帽子,最后落脚在村里,指向村支书翟贵。从举报材料的语气和用词看,是地地道道的村里口吻,从中判断可能是村里的派系权力之争。官场的斗争和农村的派系权力之争看似一码事,实际上是两个不同领域的争斗,那么为什么村里的争斗串并到官场而且剑指老邵呢?里面有没有联系?老边陷入到迷茫里。拿起电话拨给在省里劝访的□□局长,说无论群众提什么条件都要答应,只要能把他们带回落凫市,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个大雷炮。□□局长知道是老边的关键时候,把劲提到嗓子眼上。苗得雨带着群众在省城滞留三天,老边在家里如坐针毡。劝访的人头发搔掉不少,也没有办法,向老边请示,想使用警力把上访的群众强行带回落凫市。老边一口拒绝,说这样只能使事态越发展越大,一旦奓了窝后果不堪设想。老边亲自跑到省城,对上访的群众说,我是□□老边,相信我的跟我回去,三天时间我给答复。苗得雨给下面的人一使眼色,大家呼呼啦啦跟他回了落凫市。老边把诸葛寺村上访材料仔细研究一番。发现材料里提到的“翟大江”和之前殷超署名举报的“翟大江”同属一个人,同是一件事。感觉到这起上访不是那么简单。老边把老邵叫到办公室。说两起上访都针对你一个人,你有什么看法?老邵自辩说,可以把我任职期间所有的干部调整做一次全面的调查,看我有什么以权谋私买官卖官的行为?我任职期间不可能满足所有干部的提拔要求,挟私报复也是常有的事。老边说你说的话我相信,但翟大江这件事你怎么解释?老邵显得很无奈。说两次提拔翟大江完全是工作需要,我并不认识他本人,更没有与他父亲老翟有联系。把为什么提拔大江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老边说你讲的这些我还相信,但问题是有人顶头告你,你在这件事上并非没有瑕疵和纰漏。老邵说背后一定有幕后指使,目的是把我搞臭搞烂,从煤都区灰溜溜撵走。老边说都是搞这一行的,有相同的认知和感受,但诸葛寺村的集体上访来势这么猛,群众情绪这么激烈,又是发生在这节骨眼上。我接访时表过态,三天内给予答复处理;过三天如果没有结果,不知道下面的事态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不过话说回来了,不管向哪个方向发展,都不是好结果。老邵已经听出话里的意思,暗示他要顾全大局迎合群众的要求牺牲自己,牺牲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区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这超出老邵的接受范围。仍心有不甘,问有没有其它办法。老边板着脸,说我给你一次机会化解这次上访,如果化解不了,也实在没有其它路可走。现在的上访不单纯是上访了,里面包含有太多的东西。老边感叹一阵,挥手把老邵打发出办公室。老邵回到区里,把近阶段针对他的两件事摊到桌面上捋了捋,也捋不出头绪。殷超告自己情有可原,是自己在处理殷超的事上得罪了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殷超来报仇能接受。但苗得雨鼓动群众告自己,就想不通,他与苗得雨不管有多大的仇,也不能把自己当成射击的靶子。猜想背后一定有人煽了风点了火,想借苗得雨的手把自己撵出煤都区。排除袁风、仝世德、老魏、齐雁飞之后,他把圆圈画在老凌的名字上。过了三天,老邵没有做通上访者的工作,主动找老边负荆请罪。顺手带着区长老凌的调查资料,调查显示,老凌在主政区长的三年多时间内,绕过区编制委员会为二十六人私下办理人事工资手续。这些都是调查小陶问题时带出来的。老邵说。老边连夜召开市委常委会。一改过去换届期间不调整干部的惯例,对煤都区的班子进行调整,免了老邵和老凌的职务,涉及到的其他问题待查。在煤都区烧滚的锅里加了一瓢凉水。老邵特意选了星期天下午接近旁晚时候,悄悄回到煤都区。机关人员还在休息,院内空荡荡的。当他走进办公室,看到秘书已经把属于他的私人物品归档捆扎,放在屋子中央。他打开办公桌内的所有抽屉,认真查看一遍,不漏掉哪怕细小的物件。新的区委书记就要到任,入驻前会把他遗留下来的东西当成垃圾处理,他不忍自己的用过的物件被扔掉,哪怕屁股下的座垫,都带着他的体温。他已经对这些东西有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