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掌灯时分,我闭着眼睛,对刚才剧烈的头痛心有余悸。屏风外传来低低的语声,但屋内静悄悄的,声音虽然模糊却依然可辨。“大师,颦儿怎么还没有醒来。”是桢,他的声音带着不耐焦急,我心里一暖,今天把他吓坏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英王莫急,颦夫人马上就会醒来。”“大师,颦儿她以后会不会经常头痛?”桢的声音多了点踌躇。“是啊!夫人对以前的记忆太过深刻,看样子老朽还得花翻功夫。”“对以前的记忆太过深刻,怎么会?”桢的声音仿佛失了魂一般“她不是坚决要逃走的吗?”他们在说什么,是我嘛,什么对以前的记忆太过深刻?什么逃走?还有,我晕倒前脑中浮现的那双眼睛,他是谁?为什么他叫我‘妙儿’?想到这儿我的心情有些激荡,呼吸难免粗重了一些,屏风外的人好像有所察觉。桢的声音传来“颦儿,你醒了。“他转过屏风来到床前,那个苍老的声音主人却没有出现。“我怎么了?”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嘶哑暗沉的不成样。“大夫说只是贫血,开了几幅补血的药”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摸我的脸庞,“你这么苍白,以后可要多吃点才行。”我注视他温柔多情的眼,心底有暗流涌动,这样的温柔到底是真是假,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为什么一觉醒来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却丝毫不记得其它。我们怎么相爱的?怎么成亲的?“怎么了?头还痛吗?”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奇怪,桢焦急的询问,双眼在我的脸上不住探询,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我暗自惭愧起来,我居然怀疑桢对我的用心,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的热情与爱恋足以把冰川融化,那份情意绝对不会有假。也许他有点秘密瞒着我,那也一定是情有可原。我自我开导了一番,情绪好转。“我没事,”的确奇了,刚才痛的要死要活,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肚子好像有事“我饿了,有东西吃吗?”“对了,你已好半天没吃东西了”桢放松的笑,转头吩咐下去“端些容易消化的,有营养的食物来,快些。”天色已暗,杜鹃端来一小锅热粥,由鸡汤熬得稀烂,清香扑鼻。搭配了几样下粥的素菜,鲜嫩爽口。一字儿的在餐桌上摆开,瞧得我食欲大动。桢把我抱到餐桌边的椅子上坐定,亲手盛了碗粥,拿了汤匙喂我,他细心的吹凉了热粥,送到我嘴边。“来,张嘴。”他说,宠溺的像对待一个孩子。“我自己来。”我脸红,瞧了瞧一旁窃笑的杜鹃。“来吧!害什么羞,都老夫老妻了。”他眉目含笑,语气殷切。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张嘴吃了粥,一时间觉得这粥比平时更香甜了几分。甜甜蜜蜜的连吃了两碗,又吃了好些小菜,桢这才满意,停止了喂食,自己把剩下的粥就着小菜吃起来,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等过两天,你身子大好了,我带你去游览一下江南的美景吧,到了这儿好些日子了,也没出去溜达过,把你闷坏了吧。”我一听这话,顿时身轻如燕,满脸放光,喜滋滋的偎着他坐下,殷勤的帮他夹菜倒茶,一边敲定出游的时间,免得他老人家到时一忙忘了这嘛事。失落的一天 隔天一早,我兴致冲冲的梳妆打扮,上身一件翠绿春衫,下系一条同色折裙,都是上好的湖州宫锦,猛一看平平常常,在阳光下细看,锦缎流动间反射出点点银色,分外华贵美丽。又让杜鹃把头发錧的紧紧的,以免东跑西逛的凌乱不堪。发上一件首饰也无,只在耳朵上别了两枚珍珠耳钉。打扮好了。却不见桢的人影,吩咐杜鹃去请。隔了一会儿杜鹃回来了,支支唔唔的面有难色,好半天才弄清楚,英王大人一早有事出去了。好你个英王,胆儿还真肥了,敢放我的鸽子,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我咬牙切齿的yy的正爽,抬头一看,小丫头杜鹃正吓得两股战战,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忙摆出个笑脸道“既然王爷有公事,那就明儿个再说吧。去,把琴摆上。”杜鹃领命而去,这个小丫头平日里还好,只是我稍稍面露不悦之色,就会吓得战战兢兢,一点也不像……脑子里一阵晕眩,咦!一点也不像谁?怎么一片茫然,到底像谁?琴摆在凉亭里,我漫无目的的乱弹了一会,心思总是集中不起来,刚才脑中灵光一闪,我想起的是谁?我不敢再想下去,对昨天的头痛心有余悸。杜鹃提着花篮,在花丛中剪了几支玫瑰,说是要插在屋里。一个老年的花匠正在不远处为花松土,走廊台阶下两个婆子忙着打扫院子。我百无聊斋的提着裙子乱逛,后院更是忙碌,厨房正在为中午的午膳做准备,杀鸡宰鸭的,闹哄哄一片。一排平房前,几个大婶级的妇女正忙着洗衣,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我站在院子外望着这繁忙的景象,早晨的阳光下,一切都这么朝气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