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管事从一侧过来,目光睥了下褚朝云,而后便看向刁氏。
“春叶那边,你这几日多照顾着些,还有里间那个,叫她抓紧吃些东西,养好了身子还得上工呢。”
钟管事交待完,就迈步离开了。
褚朝云余光瞥见刁氏为难的捏了下腿,也觉得自己这几日铺垫的差不多了,她把揪掉烂叶子的一把菜扔进筐里,转头看向刁氏,“刁婶子,不如您推荐我进灶房帮忙吧。”
她让刁氏知道她会每晚下水,为的就是这个。
刁氏今年身子尤为不适,船上的杂活本就不少,又要时不时的照应姑娘,对年迈体弱的老妇人来说,担子是极重的。
可若换做旁人,刁氏怕是死都不愿推荐。
毕竟饭碗被抢了,刁氏以后在钟管事的心中,分量就会减轻。不受重用的船娘日子总会艰辛些,就算刁氏是自愿上船,这点事还是能琢磨明白。
可褚朝云似乎和旁人不同,刁氏有点犹豫了。
褚朝云见这事有戏,就又加了把柴:“总吃生食也对身子不好,要是能进灶房,我烧些熟的来,也能帮婶子您调养调养。”
她说着便笑:“当然,我也不瞒您,我是有私心的,但我不怕讲出来,我行的正坐得直。”
“别说了朝云,婶子信你。”
刁氏拍了拍她的手。
褚朝云听罢也露出感激的笑,她快速凑到妇人耳畔,悄声道:“您只管告诉钟管事,我只是帮工,具体的事还是要听您的。但不管怎么说,朝云还是要真心谢谢您的!”
刁氏去找钟管事时,褚朝云心里也跟着打鼓,毕竟最终点头的是钟管事,褚朝云总怕她会拒绝,会另选他人。
用过晚饭,褚朝云回来隔间时,发现对门的房门落了一道缝。
她转身探过去,顺着缝隙往里瞧。
小窗被抬起,一丝光正停在侧躺的女子身上,露出的手腕部分瘦如枯木,蜡黄的小脸上也有几片刮痕。
那刮痕结了痂,有些痂的边缘都已经翘起来了,应当是快要长好了。
褚朝云对撞墙的女子印象很深,她不由得将门推大些,迈着小步走进去,女子昏沉的睡着,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馊味儿。
想来撞过之后,也只是被赵大他们丢去哪里不闻不问,等了些时日见人没死,这才抬来船上。
褚朝云走近一些,叹了叹鼻息,虽然微弱,也还是温热的。
她退出门外,重新把门关上了。
“朝云,来。”
窄道里有人喊她,褚朝云见刁氏站在门旁朝她招手,便走了过去。
刁氏将她让进屋,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你想的那事,成了。”
“成了?!”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褚朝云忍不住大声了些。
刁氏也为她开心,便又肯定的点点头。
褚朝云高兴的原地打转,没头苍蝇似的,嘴里一直念叨着“成了?”“竟然真成了!”“怎么就这么容易成了呢!”“太好了我终于能进灶房了!!”
刻薄了多日,令她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真有这样的好运气。
褚朝云手舞足蹈像个孩子,随即捂着小脸“嘻”了一声,都能进厨房了,那今晚还不吃点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