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惧怕。
堂堂长渊仙尊,修真界当之无愧第一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大能,居然会惧怕。
惧怕——桑无度苍白脸色、闭着眼睛,嘴角、胸前全是鲜血、一动不动,再也不能灵动地看着他,用清亮的嗓音唤他师尊。
这情绪是他百年来都不曾体验过了,陡然生出这样的情绪,修祁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想着安慰受着伤的小徒弟,唇边浅笑:“放心,师尊说了会陪在你身边,便不会食言。至于收徒大典,你大师兄会筹办妥当。”
桑无度一听心中惊喜,怕被修祁看出来他得意,拉起被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定定地看着修祁,小声问:“那师尊这几天真的只陪我吗?”
修祁颔首,将被子拉下来,轻声道:“为师怎么会骗你。”
桑无度这才露出一个腼腆地笑,眼睛一转,小声问修祁:“师尊,收徒大典是怎么样的,您收大师兄为亲传弟子的时候,举办收徒大典了吗?”
他得提出来,试探一下师尊的态度,如果能借机打消师尊的愧疚之情就更完美了,他得想个办法。
思来想去,桑无度心中嘿嘿一笑,又道:“大师兄现在已经成为年轻一代的魁首了吧,真的好厉害,不愧师尊用心教导。”
他说着,眼中露出一丝向往:“我日后也不能堕师尊威名,要让来参加大典的人都知道师尊收了两个好徒弟。”
“好,为师就等着无度大放异彩。”修祁哄小孩一样摸了摸桑无度的头,低声道,“睡一会吧。”
桑无度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兴奋,他执著地问:“师尊,您收大师兄时,有举办大典吗?”
修祁有些诧异,不明白小徒弟为什么执著于问这个,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道:“没有,那时为师正处在修炼关键处,闭关三年。出关后,你大师兄又因沉浸修炼差点走火入魔,便搁置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桑无度一听,心中一喜,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尊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愧疚太大,不过不得不防。
他眼珠一转,笑着说:“师尊,既然师兄也没举办,那这次就一起吧。”
“一起?”
“嗯,”桑无度笑意盈盈,“虽然师兄已经有了自己的威名,世人也都知他是您的弟子,但想来大师兄还是喜欢师尊在大典上亲口承认他的身份的,就跟无度喜欢一样。”
“是这样吗?”修祁听了小徒弟话,沉思片刻,点点头,“这么说却是为师疏忽了,为师会传讯解零,让他协助你大师兄将事情办妥,只是——”
“只是什么?”
桑无度见修祁听进去自己的话,正在心里为自己鼓掌,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解决一个隐患,简直牛死了,就听到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
“只是有些委屈无度,这本来是无度自己的大典。现在有你大师兄在,一些参加大典的人恐怕只能看见你大师兄了。”
桑无度眨了眨眼睛,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温暖,他没想到师尊居然会这么想,心里美滋滋的。
“师尊别这么想,会只看大师兄也是正常的,毕竟大师兄那么厉害,等我厉害了,他们也就看我了,我不在乎的。”
修祁摇了摇头:“还是委屈你了。”
他没为严凤鸣举办大典,除了因为自身修炼和严凤鸣走火入魔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严凤鸣自己不想。
那时,严凤鸣还没为父母族人报仇,身带重孝,根本不想举办什么喜庆的大典。
他作为师尊当然要顾及弟子的心情,且那时他也身负大仇,师兄更是为了护住他、护住师尊基业,几次遇险,他更能理解严凤鸣的心情。
等一切尘埃落定,严凤鸣已经名声大噪,也不用他这个师尊为其造势,便也没有旧事重提。
所以,此时把两人的收徒大典放在一起举办,确实是委屈了桑无度,但桑无度说的也不无道理。
桑无度善解人意,怕他和严凤鸣因为这场收徒大典生出嫌隙,他也不能让桑无度无端付出,他得想办法弥补一下自己这个贴心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