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连忙推开他。
阮羡笑了笑,看着虚空,突然阴恻恻道:“哥哥,我不再需要你了。”
病房里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回应他,大家都在惊呼,或是尖叫的按住他,不停的大喊:“病人已经失去理智了!快打镇定剂!”
阮羡感觉血液快流尽了。
可他却感觉好极了。
他想,他终于快死了。
换一种方式想,死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由。
只是,他瞥到地上那本脏兮兮的书,心脏突然刺痛了下。
她还没有告诉那个小孩他的名字,他还说要看着那小孩读初中、读高中、一路长大成人的……
可还来不及等他想太多,耳边又传来大叫——“打药!快点!”
针头扎进皮肤内,阮羡如同一条死鱼般被按住,慢慢闭上了血色的眼睛。
……
过往的回忆一点点砸入阮羡的脑海里,阮羡心脏一阵阵刺痛。
可他刺痛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回忆里阮长青令他恶心的行为。
因为阮长青在他心里和一个死人差不多,他再不会因为一个死人心里起任何涟漪。
只是,他这时候才意识到。
原来当初他真的答应过一个孤独的可怜小男孩,答应过陪着他长大,也答应过他第二天一定会去海滩。
阮羡看着眼前的季雨眠,这张英俊而又冷峻的脸逐渐与记忆里那张黝黑而又天真的脸庞重合。
他浑身颤抖道:“可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季雨眠瞳孔震颤,眼底的猩红更甚,他往前一步,更近的圈住阮羡,低声道:“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吗?你彻底的忘记了我,忘记了生命中还有过我这号人。”
“曾经我试探过你那么多次,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阮羡,我从未埋怨过你忘了我,我只是有些伤心罢了,假如我告诉你一切,最后你也只会茫然的看着我,这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
阮羡陡然想起曾经有次和小季一起吃晚饭,小季吃着烤红薯,跟他说了许多关于那副小船画的事。
当时他不懂小季为什么低着头,为什么眼角似乎带着泪花,为什么眼神看起来那么伤心。
原来是这样……
原来……
阮羡闭上了眼睛,抬手触摸了下季雨眠的脸,小声道:“小季,对不起……当年我违约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语气也并未多温柔,可就好像一片晃悠悠的雪花般,落在了季雨眠早就摇摇欲坠的心房上。
“砰”的一声,四下坠落。
阮羡的指腹上突然落下了一滴滚烫的泪,他还来不及擦去,季雨眠就突然收回环住他的手臂,逃也似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阮羡知道季雨眠在哭,一时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