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板没发话,他一个司机虽然初出茅庐但并不蠢,知道什麽该问什麽不该问,于是闭上嘴不再多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雨声,一下连着一下,令人焦灼不安。
新手司机打完两局游戏,转了转僵硬的腰,从模糊的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后座的人。
他面上什麽表情也没有,看不出悲喜,直到广播里播报某趟航班起飞的信息,他的脸上才出现一丝动容。
司机还是没忍住,悄声问:“真的不用拦吗?”
他猜测机场里的那个人对他老板而言,一定很重要,不然不会一直从清晨等到天黑。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为什麽要离开。
他的老板明明那麽好,连他摸鱼玩游戏都没管
真是无情!
两局游戏就让他折服在资本家手里。
若是沈宴宁这个当事人知道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帝今时间20:00整,前往巴黎的飞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飞向云霄。三万英尺的t高空,这座繁华的城市越来越小。
沈宴宁俯视地面景色,关于那个人的喜怒哀乐再也无法得知。
孟见清默然地望着墨色天际里唯一的一抹亮点,像是终于释怀,敛下眉毛,轻声说:“拦不住的。”
她执意要走,又岂是一架飞机能拦住的。
他擡起右手,在那串作旧的佛珠上轻轻一印。
——阿宁,从此山高水远,但愿你能平安珍重,但愿你能一生自由,一生随心所欲。
巴黎的夏天,夜晚的埃菲尔铁塔是金色的,塞纳河畔的日落交织玻璃光影。沈宴宁在氤氲着浪漫和自由气息的法兰西,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月。
海明威笔下巴黎那场流动的盛宴,她暂未体会到。
和所有留学生一样,初到这座城市的一周,她根本无暇欣赏区别于国内的欧洲风光,每天奔波在超市和市政府之间,来为接下来的长期生活做準备。
也是在那个时候,沈宴宁患上了严重的失眠。
留学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课堂上教授不会因为你有一张东方面孔而放慢语速,晦涩难懂的单词,浓重的地方口音,甚至只是简单地错过一趟地铁,都有可能压垮独自在异乡求学的游子。
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她也会感到迷茫,迷茫当初毅然决然出国留学的选择是否正确。
谁的青春不是迷茫的?
慢慢走,总会走到正确的路上。
她这样想着,然后伴随着淩晨街边的喧嚣逐渐睡去。
又是一年冬。
帝京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大半个十二月都在下雪。
冬夜漫长而寂静,路灯孤独地照亮着这座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