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着站起来,心里腹诽一句小心眼。
孟见清恍如她肚中蛔虫,凉丝丝地瞟她,提醒道:“条件太差我住不惯。”
沈宴宁:“”
大约是这两年经济上有了些底气,她脾气也比从前硬气不少,也没惯着他,提着行李就往租车道上走,招徕一辆好不容易等到的车,没好气地转头问他:“你上不上来?”
“上——”不远不近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
某人放完行李,大爷似地往椅子上一瘫,双腿赤喇喇地敞开。
沈宴宁瞥见,忽觉脑门突突地跳,食不甘味地心想——她这趟回头路真是吃饱了撑的,尽给自己找烦心事!
车子先开到孟见清下榻的酒店,那是市中心唯一一家这个点还亮堂的宾馆。司机先下车帮他搬运行李,孟见清一点儿也不着急,手从大衣外套探进她腰间,慢悠悠地揉搓,暧昧低笑:“你不送送我?”
沈宴宁被他这过分亲昵的挑拨弄得身体僵硬,司机安置好行李随时会过来,她的不安全落在他眼中,于是愈发肆意。
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近,她连忙侧过头飞快地在他脸上吧唧一下,然后柔腻地一笑,“我明天再来看你。”
司机过来时,孟见清的手恰好从她身上移开。他神态自若地收下她这句承诺,嘴角若有若无地一抹笑,“我等你。”
沈宴宁目送着他下车离开,关上门的剎那,有种道不出的疲倦和惘然。
淩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司机熟练地穿过一个个街口,她望着寂静无常的夜,蓦然间,第一次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孟见清就是她最爱的那个人,那麽花费了这麽多的力,走了这麽远的路,她就真的没有一刻后悔过吗?
她找不到答案,有人却千里迢迢将谜底送到了她面前。
席政很快知道了她和adan分手的事,他像是一早预知了结局,对此并不惊讶。他这次来是为了度假,顺便探望这位许久不联系的朋友。
地处瑞士尊贵法语区的日内瓦,被阿尔卑斯山和汝拉山脉环绕,湖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射出蓝天和白云的倒影,路边还残存着昨夜留下的积雪。沈宴宁穿着一条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坐在煌煌阳光下,仿佛一幅精美的绿色油画中横亘出来的一抹失误划痕。
她融入不了这片昂昂生机中。
席政在她身边坐下,瞧着满园葱绿,一扫近日来雨雪缠绵的阴t郁,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喝咖啡,左手尾戒因阳光照射,发出一道细闪的光芒。
不过才短暂分别了三个月,每个人的生活竟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都很忙,忙于应付各种琐碎,以至于沈宴宁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订的婚。
“怎麽,终于被人降住了?”沈宴宁瞥一眼,戏谑打趣。
席政倚在公园长椅上,转了一圈那枚尾戒,无奈一笑:“家里人催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