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原来方才她老婆没反应并不是因为接受程度良好,而是因为根本没意识到她在暗喻什么。
那她这会跟他说这些,老婆不会当着她面碎掉吧?
闻晏姝望着他错开一点的眼睛,大致能猜到一点小别扭精在想什么,但不完全。
从很早以前,约莫是两人才刚刚认识的时候,她就觉得他像个模糊的影子,透明又模糊,在每个午后稍有倦怠的间隙,每次雨后他望着落雨发呆的瞬间,她站在他身后,看他的睫毛随呼吸轻轻颤动着。
他的眼神淡淡,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发呆、走神,仿佛被雨水朦胧了心绪,整个人被水洗过,以至于整个人成了淡色,瞳孔近似琉璃,与平时的状态大相径庭。
等她出声,他反应过来一回头,整个人的眉眼又灵动起来,对她弯唇一笑,说话的语调和语气是软的,又黏人又生动,还哼哼唧唧跟她拿乔,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都不知道给他披件外套,难怪找不到男朋友,只能跟他在这聊天。
大概就从那时起,她对这个别扭又矛盾的相亲对象有了探究的欲望。
她摸不清这缕探究的欲望源自她的心,还是出于职业素养的天然雕塑,于是她跟着这缕探究的欲望走,想摸清自己的好奇有几分真切,偏偏就此踏入了他编织的甜梦。
她的小男朋友是个别扭精,突然被她撞见跟萨摩耶说她坏话会尴尬得同手同脚,相约她出门在聊天框里总是迂回,明明撒娇的话不自觉说了一屏幕,只要她欲擒故纵地流露些犹豫的意象,他便会秒回“不去也没关系”,好像前面发那些话的都不是他本人一样。
可闻晏姝要真不去,下次再接触,他这个小记仇精就有一万种方式暗暗讨回来。
明明无处不展现出娇气和事多,出门要做足准备,但真遇上不可抗力因素阻了他的好事,她还没来得及安抚,他发会脾气,没一会儿就自己调理好了,还有心思问她接下来怎么办,环着她的手臂嘟囔,一副全然依赖她的样子。
闻晏姝习惯以后,竟然也觉得她老婆这样,好像没什么问题。
他身上处处都矛盾,有些地方却很圆融自然,仿佛本就这样,那些真实可爱的地方是漫天的雾障,她试探着靠近想了解,却不知不觉被笼罩其中,像浸泡在温水里一般,逐渐忽略了那些一开始丛生的疑窦与生出的好奇。
既然探究的欲望源自她本身,那么得到答案与否,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就像她始终清楚的,她老婆有很多小秘密,有些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她习惯运用各种情绪分析的手段去了解秘密背后的故事,将情感牵引成线,找到它们的源头与归途。
但在他这里,她控制自己,适可而止地划分了条模糊的界线,以免她过度介入他不愿开放的领地。
现在,她无意间敲开了门。
而她本就别扭又矛盾的老婆短短几天内碎了好几次。
闻晏姝猜她注视的时间太长,她老婆眼泪快掩不住了。
这点光看他呼吸速度都可见一斑。
于是她偏过视线,手忙脚乱地帮着他解头发,嘴上问:“我弄疼你了吗?解了等会给你重新编一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