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外面没有动静。
于是他不顾深夜寒冷,径直掀开毡帘。外面十步开外站着两个唯唯诺诺的侍女,李隆基劈头就喝斥:“想要保住你家公主的颜面,就赶紧进去!”
两个侍女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跑过来,进了营帐。
里面一阵哭泣和安抚的声音传出来,李隆基抱着双臂站在门外迎着寒冷纹丝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图雅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才缓缓走出来,她经过李隆基身旁时,眼神十分复杂的望了他一眼。李隆基则尴尬的转过身,径直钻进了庐帐。
图雅看着李隆基的背影,红了眼眶。是羞愧难当、欲望不得,还是欣慰眼前这个人实在正人君子值得托付,她也不清楚。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体,仿佛丢了魂似的道:“走吧。”
天光微启时,元白在寒冷中醒来。
他睁开眼,面前是几张摆满刑具的案几,旁边还有一个炭火燃尽的火炉,而他自己,又被五花大绑在了一处木桩上。
元白哭笑不得。几日内连续被绑两次,这让他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不过也怪自己昨晚太情绪化,让歹人有机可乘。他扭动几下身体,铁链被晃得丁玲哐当。
帘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毡帘被掀开,十几个人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穿着华丽裙袍,满头花钗,长眉细眼的中年女子。身后的侍卫给她端来了胡凳,她便悠闲的在元白面前坐了下来。
元白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架势,轻嗤一声道:“可敦请人的排场倒是大得很。”
这位中年女子前几日元白正式见过面的,正是王庭可敦阿史德察察。她略微打量一眼元白,淡笑道:“正式请请不到,妾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说起来,小巫医的面子倒是大得很,让临淄王亲自作保许你在王庭的富贵。妾以为小巫医悬壶济世清高寡淡,没想到也是喜欢金银俗物的。”
元白呵呵一笑,道:“清高又不能当饭吃。我当然要攀住临淄王这根富贵枝。”
可敦被噎得尴尬,轻咳一声道:“妾请小巫医过来,只是想问问昨日下午有无见过王庭刺客而已。有人看见是你背着图雅回去的。”
“我没见过。我只是刚好经过那边看到图雅公主被歹人绑在木桩上,顺手背她回去而已。”
“刚好经过?就这么巧?”可敦持怀疑的目光看向元白。
“当然。我想任何人见了这个残忍的场景,都会上前帮忙的吧。”元白趁机揶揄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歹毒恶人敢在王庭这样对待公主,这要是下了地狱见到阎王爷,必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比起什么王庭刺客,我想可敦应该先追究这个恶人的罪孽吧?”
可敦脸上的优雅逐渐化开,她瞪开细眼,眸子闪着几分寒意:“妾的王儿容不得你一个小巫医来置喙。”
“小可汗自己作孽,怪不得有人看不下去,要找他的茬。”
“休要狡辩!”可敦弹起身来,花钗上的金翅在头上摇摆如蝉翼,“我问你,是不是前几日王儿拿你开玩笑,你要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