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被摔得七荤八素,本能地伸手挣扎。李隆基一手紧箍其脖颈让他动弹不得,一手捂住其嘴巴让他发不出声。士兵在挣扎中抬头望见李隆基狰狞的火疮,顿时吓得瞪红了眼。
“再动就拧断你脖子!”李隆基狠辣的目光逼得士兵渐渐放弃了挣扎。
“你们是不是小可汗帐下的兵?”李隆基问。
士兵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表情仍然像见了鬼一样恐惧。
“你们是不是出去追临淄王的?”李隆基又问。
士兵显然有些错愕,慌忙摇摇头。
李隆基神色变了变,冷冷道:“最后两个问题。其一,今日王庭有无逮捕任何人?其二,你们半夜出去做什么?”他手上松了点力道,士兵抓住他的手臂深呼吸了一口。
“快说!”李隆基凶神恶煞的语气吓得士兵一哆嗦。
士兵蜷缩着脖子结结巴巴道:“今日大可汗下令将临淄王关入地牢,其他无抓捕任何人。然后刚刚。。。刚刚我们出去,是收到可敦的命令,出去抓。。。抓图雅公主。”这人惊吓归惊吓,条理还算是清晰。
李隆基心中一沉:“抓公主做什么?”
小兵忙回答:“公主今夜去了银子山关口,行踪可疑,跟去的眼线说见到她和一个奴隶深夜策马出营,往南面来了。可敦怕她逃跑,让我们出营追,追上了格杀勿论。”
李隆基眼中蒙上一层杀意,他一手掐上其脖子问道:“为什么说公主要逃跑?可敦知道了什么?”
士兵涨红了脸哭丧着道:“大漠要开战了,王庭明日就要拔营,可敦怕公主南逃中原,叫我们趁乱杀之。”
李隆基目光狠辣审视再三,惊得小兵连连解释:“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临淄王呢?”
“在、在地牢关着的吧,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从小兵口中的信息,李隆基得出结论:有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被关进了地牢,易容术这么高超他想也不用想就是元白;图雅和一个奴隶策马出了王庭,她身边的那个奴隶是不是元白不得知;另外,朝廷的敕书果然下来了,谈判失败,武周军队正如图雅所说已经屯驻在花门山了。
他果然是先一步得到了情报,所以设计把自己迷晕,先送出王庭,他却以身涉险。李隆基情绪起伏,一掌劈在了士兵的后颈,然后迅速扒了他的军服套在自己身上。
夜凉如水,白色的积雪将大地折射得光亮。李隆基深吸一口凉气,用骨哨吹了半首悠扬的曲子。不一会儿,一匹额头白毛浑身黝黑的骏马从王庭方向冲了过来。
他本意只是一试,谁知照夜白竟真的追着哨音出来了。这说明王庭确实在忙着收拾细软拔营,已无力严密管辖。
“好马。”李隆基正欲抚摸照夜白的鼻梁,谁知这马昂起头扬起前蹄就要朝他踏来。
“胡儿!休要胡闹!”李隆基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照夜白见到新主人,立即收了蹄子,乖乖等在一旁。
李隆基轻盈上马,双腿一夹:“跟去前面,不要离得太近!”
照夜白十分听号令,扬起四蹄稳稳载着李隆基朝前追去。
另外一边,元白一手捏着图雅的脚腕,一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正位。图雅小心翼翼站起身来,脚下已经不疼了。
“太好了!我们快去南门与三郎汇合!”图雅高兴得转身就要去牵马,谁知几百步之外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的身影,吓得她又退了回来。
“啧!没完没了!”元白眉宇紧皱,将图雅拉回了马车车厢。二人从车窗探出去,见来人约是一支三十人的队伍,行军策马与刚才的那队人略微有点不一样:这队人马队伍更加的整齐,士兵人均着皮甲挂狼尾。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王庭军。
现下看来,要逃出王庭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二人很默契的没有选择策马逃走,因为他们知道,那个人还在南门等他们。
马车车厢已经被扎得密密麻麻,再扛一轮箭雨恐怕就要散架。图雅想起后方十里就是汉墩子,那是几百年前汉朝设置的烽燧,当下已经废弃,但夯土堡垒和烽火台仍然在。这座废弃的烽燧可以帮他们抵挡这支军队一阵子。时间不容浪费,二人快速捡了两捆羽箭和几把刀,疾驰朝汉墩子去。
来人靠近后发现一地的尸体和被扎成刺猬的马车,顿时警觉戒备。为首的小将领看着二人疾驰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可敦已经下了死命令,今日必须取公主的性命!随我追!”
三十骑王庭军浩浩荡荡追来,这架势让图雅有些害怕。她跟在元白身后攀上了高台,还没来得及哭诉,一把角弓就递到了她手上。
“跟我来!”元白领着图雅躲进残存的烽火台,将弓箭架在箭垛旁。
“两百、百五、一百、放箭!”
元白面色凝重,额边已经爆出青筋,眼里更是遍布血丝充满了杀气。图雅看得心惊:这个人就是唐军将领后人吗?此刻站在她旁边的好像不是人,更像是一尊杀气凝结的邪神,强大的气场溢出似要将她卷入深渊。
她心里咚咚直打鼓,手上动作不禁慢了一拍。
“图雅!”元白沉声怒吼。
“哦!”图雅慌忙回过神,抬起弓箭瞄准。好在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图雅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这次她有了经验,二人打配合,几十箭射出去杀了一半的敌人。但他们同时也面临一个很现实的困难,那就是雪夜光线刺眼,他们依靠积雪看清敌人,也同样被这股光芒伤到眼睛,准头逐渐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