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温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仿佛在隐隐作痛,他咬了咬牙。
“臣无大碍,劳陛下惦念。陛下于臣之恩,臣当?万死以报。”崔知温说罢,深深揖了下去。
“卿还真是……动不动就行礼。”齐珩走下台阶,亲自将崔知温扶了起?来。
“若真想报答朕,便好好效力于家国罢。”齐珩拍了拍崔知温的肩头,恰好避过崔知温的伤处。
崔知温走后,齐珩提笔写下了一封密信,吹干上面的墨汁后,在一旁的漆盒中找出私印,盖了上去。
“白义。”齐珩高呵一声,白义便迅速入内,出现于殿中央。
“你看一眼,之后立即送去,不得有误。”
白义接过纸张,低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便知晓了齐珩要他给谁送去。
只见信上的字迹干净利落:
“昔日卿言,沉疴【8】当?改,月下之诺,今当?回允。”
末尾赫然印着——
“明之”二字。
齐珩将私印又放回漆盒内,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前几日用?过的纸张上。远看去,白纸上画有各式各样?的弯弧,像极了立政殿女子眉间的小山。
齐珩将这些纸张卷起?来用?红绳系上,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地做这些事情,显得极为优雅,然而齐珩的眸色很冷,随后毫不留情地掷入卷缸中。
第020章赌书泼茶
立政殿内,江式微看着面前容貌艳丽、举止娴雅的女子,昨日大婚匆忙,她并?未细细端详王子衿的样?貌。
如今看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一位美人,当真远山芙蓉,浅黄色的衫子再配上绿色对襟褙子,腰间环着流苏,头上高高的冠子,点缀着金饰,只一边插着步摇,本该是艳丽的装束,但在王子衿身上显出精明?强干的气质来。
江式微垂眸,其实王子衿的容貌在她之?上,都说王子衿与中书令王铎是一母同胞,只不过王子衿比王铎小了十余岁,她和齐珩是同岁。
因生母过世得早,王子衿是由王铎夫妇带大的,王铎之?妻出自书香门第,学识教养自是不凡。
王子衿幼时也如王铎一般聪敏好学,一点即透,颇有才名。
后来王含章因其祖母华阳公主病重?辞官出宫后,齐珩下敕,凭以才选官之?名让王子衿入宫担任正五品尚宫。
自其任尚宫以来,宫内诸事?,从?无疏漏,连挑剔的顾有容对此也是连连称赞。
这样?的女子,着实出众。
“皇后殿下,这是六司在职女官的名单,请您过目。”
王子衿将手上的名簿递给江式微。
江式微接过后翻看了几眼?,问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位子在空着啊?”
她虽看的不甚仔细,但因空之?位太多,显而易见?。
就比如尚宫应有两人,现下只王子衿一人,尚仪应有两人,现下一人没有,昨日大婚掌礼仪的那个尚仪也不过是代?掌,并?非正式授命的。
王子衿正色答道:“黎尚仪与苏尚仪先后因身体原因而请辞离宫,宋宫正因徇私舞弊而被逐出宫,其余人也因大小事?而被发落,因此空出来的官位颇多。”
江式微扶额,她没想?过齐珩后宫这么清净。
原只听阿娘说过,齐珩无后妃嫔御,素有“勤勉政事?,不溺女。色”之?名,没成想?,连女官基本规制都填不上。
有些想?倚阑干的愁。
江式微想?起什么,便道:“对了,王尚宫,女官是两年一擢拔,不知我记的可对?”
“殿下记的不错,女官擢拔去?年业已办过。”王子衿道。
“那可否加开擢拔考试?”江式微问道。
“加开?”王子衿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江式微会提此。
“殿下,这没有先例。”王子衿提醒道。
“既无成例,那吾便做这个先例,陛下大赦天下,加开恩科,以膏泽斯民【1】,内廷也应如此,便传吾的懿旨,凡五年内未有升迁的宫人,若无过失,皆可参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