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令月如此逼问,霰隽扼腕叹息,无奈道:“公主倒也不必如此刺我。”
东昌公主毫不客气道:“霰将军想上青云,我不拦你,但你也得好好思量,假使今上和崔知温知道你我做的那些?事,你觉得你还能孤身自?处?假使尊夫人知晓,那个孩子是如何没的,你觉着你还能做她崔家的东床佳婿吗?”
霰隽闻言,不禁攥住手掌,齐令月这是在威胁他,可他却?奈何不了她分毫,他沉声道:“五日之?内,某定给公主答复。”
齐令月轻嗤道:“那便好。”
东昌公主离去后?,房门被人叩了几声,霰隽朗声道:“进。”
一双素手轻轻推开木门,女子眉若柳叶,面容极为娇艳,般般入画,素白色的长裙上绣着海棠花样,其上有青鸾于白云间?穿梭。
发髻如云,上有珠玉点翠,腕间?环着金钏子,腰间?玉环轻动,有脆鸣声。
崔婉的样貌算得倾国倾城,更兼其从小于清河崔家这般的诗礼之?家养大?,瞧着像极了在卷帙浩繁中堆出?来的妙人儿。
远远望去,崔婉更像是她裙摆上的海棠花,清丽温婉。
“官人,妾想着您夜里还未用什么东西,便做了这冷蟾儿羹来,您用几口罢。”崔婉捧着红漆盘,屈身温声道。
“有劳娘子了。”霰隽笑了笑。
霰隽欲接过那描金碗,却?不料崔婉手上一滑,描金碗正正好扣在了霰隽的衣袍上,里面的汤羹弄污了大?片,崔婉忙用手帕拂去。
“妾”
霰隽稍稍不悦,他微微蹙眉,却?还是忍住了,他道:“没事,没事。”
“这朱紫袍贵,却?被妾弄污,妾真是惭愧。”崔婉赧然道。
“娘子为我操持府中各项事务,我知娘子的劳累,这也并非大?事,娘子切莫再愧疚了。”霰隽牵住她的手,貌似情深道。
崔婉帮着霰隽更衣,她轻声道:“刚才好似看见长主了,长主夤夜前来,夫君怎能不叫我?这让人见了怕以为我们?霰家失了礼节。”
崔婉将霰隽的衣袍上的扣子扣好,抚平他衣上的褶皱。
霰隽稍稍昂头,道:“本?不是什么大?事,想你身子不适,我便未让人去扰你。”
崔婉只淡笑不语。
末了,她才道:“郎君今夜,可还是在江娘子那里安寝?”
“她如今有孕在身,我自?是要去陪她的,娘子也早些?歇了罢。”
见霰隽离去,崔婉狠狠握拳,神情愤恨地望向霰隽离去的方向。
江娘子,是东昌公主保媒送来的平妻。
霰隽害了她幼子,又抬平妻入门,可怜她崔氏家门,偏受此辱。
如今还想害她崔家一族,崔婉焉能不恨他?
崔婉想到方才听到的一切,不禁冷笑。
今上,貌似便是那突破口。
第095章薤露易晞(四)
如今将?入秋,日落后多添了几?分萧索,翠微院内萧章将?信匣从玉兰树下挖出后,便?交给?暗哨,转交至谢晏手?中。
谢晏捧着信匣,由内臣引领着入宫,谢晏回首一顾,宫门缓缓阖上?,他怅惘地扬首望天,看着那天际悬在空中的夕阳,谢晏有些?伤感?。
他垂眸看着袖中的信匣,几?分犹豫。
他假使真?的将?这信匣交给?齐珩,他们,便?真?的回不去了。
可他真?的别无选择,他是君之臣,民之臣。
除了将?此?交给?齐珩,谢晏再不能做其他。
齐珩含笑看着面前之人,道:“你怎么了,愁成这样?”
见谢晏面色凝重道,齐珩正色道:“你们都退下罢。”
左右侍臣揖礼而退,高翁带着人严守紫宸殿内外。
齐珩沉声道:“怎么了?”
“许南,罹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