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兵士捧来弓箭,他接过来。
翻卷的乌云下,他看不清底下的人。
雁将离于一月前与南北两方铁骑鏖战十余日后失了踪迹生死未卜,如今锋锐骑中只余他一人,关内粮草将尽,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晏军师,夜色太暗了,瞧不清。”
晏枕深吸一口气,手死死扣住城墙边缘。
“瞧不清也要守,将离走时说了,再等等,定会有人来援。”
淮月……
到如此地步,淮月罪不可恕。
晏枕抽出刀,斩落一个攀上来的南羌军,滚烫的鲜血落在他面上,夜色之下如鬼魅。
“去再搬些石头来,给我砸。”
晏枕当先将石头推下去,随后便是沉闷的声响。
“军师,不若再退一步吧,退至下一座城池还有反击之力,若是耗在这里,我们的粮草迟早会耗光,到那时恐怕……”
兵士话未落,就被晏枕喝断:“退?我们拿什么退?一步退步步退,你可知祁南城若破会牵连多少百姓?南羌北蛮,曾踏大煜屠城,我们不能再退了。”
晏枕面沉如水,握住刀游走于城关之上,南羌那方怕是还在追雁将离,雁将离同他们一战负伤未死,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南羌北蛮锋锐虽已锉,大部兵力仍追至城外,再分其余兵马搜寻雁将离。
大片的鲜血浸进厚厚白沙里,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祁南城,是大煜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退无可退。
晏枕已数日未眠游走于城关之上,他要应对的,是南羌铁骑将领左裘。
“整军!再整军,城墙上两日一轮换,能起来的都爬起来。你们身后便是我大煜国土,是百姓。”
晏枕双目赤红,整个人被血水浇透,他强撑着站在城关上,已又过七日。
“军师,晏军师,这般下去不行,你先下去歇着,我们来抵。”
晏枕转头,他记得这个校尉是霍姑娘举荐的,似是姓林。
正在此时,一支羽箭呼啸而来,林豫长剑一抬堪堪挡下。
他一把拽住晏枕往下一拖:“晏军师!你先下去,我知道,我知道你在等青青。我也在等。”
“雁将离既然让你等,她就一定会来。晏军师,如今雁将军不在,你若是再死了,锋锐骑就当真会军心溃散。”
晏枕看他一眼,见他目光凛冽,咬牙道:“我等着。”
林豫带着人学着他的模样游走城关上,又谴人捡了一轮羽箭挽弓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