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他是做噩梦了还是怎样,只能抱住他不断安抚:“十安!十安别怕!我是钱浅,我在!别怕十安……”
周通没披衣裳就跑了进来,宋十安挥舞的手臂才刚刚放缓,惊叫声渐歇。
这一夜,如此往复折腾了三四回。
次日医士来,钱浅与他说了夜里的情况,医士也不知该如何,又往煎的药中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材。
可惜好像用处不大,夜里他仍旧惊醒尖叫。
因他一直惊醒,钱浅干脆合衣而睡,每次都会尽最大能力安抚他,再耐心将他哄睡。
第四日,吕佐风尘仆仆归来,带来了那位杏林高手。
那人看似不大高兴,但还是细细查看了宋十安的左腿腿骨。
他神色凝重地对几人说:“断骨处已然长畸形了,需要再次敲断,然后慢慢复位,再重新接骨。即便如此,他的腿也不能恢复如初,只能说不影响平日生活。”
“您有几分把握?”钱浅很担忧,这个世界没有x光,如何判定骨头正没正、最终有没有接好呢?
那医士沉下了脸,“这种事儿,没人能有十成的把握,但这方圆五百里,却也没人比我的成算更大了!你们若不放心,便另请高明吧!”
钱浅很不安,客气地将医士请到外面稍坐片刻,她则在房间里与周通、吕佐商量此事。
平日她凡事都习惯自己做主,但事关宋十安,却有些仓惶无措。
周通有些担忧:“女君,咱们还是回京都吧!他虽是这方圆数百里最好的医士,但京都能人辈出,又有宫中太医坐镇,说不准把握会更大些。”
钱浅点头同意:“我也是如此想。若是皮外伤倒也罢了,可这敲断骨头重新接,若稍有不慎,我实在不敢想。”
吕佐有些迟疑:“侯爷好不容易捡回一命,总要近最大的努力将他的腿治好。可是女君你现在是个已死之人,若是回京……”
“不重要。治好他的身体才重要!”钱浅坐到宋十安身边,轻声细语地对他说:“十安,咱们准备回京都城,父亲母亲若得知你还活着……”
“不!”
宋十安突然大吼,忽地坐起身,举着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叫嚷着:“不!我不回去!你们就当我死了!就当我那日战死了!”
数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却是如此激烈不安的反应,希望自己死在那日……
钱浅顷刻间红了眼睛,抱住他不断安抚:“别怕,十安!不要怕!有我在!我在!”
“你们就当我战死了!就当我那日战死了!”
宋十安叫嚷挣扎了一阵,仍旧没能挣脱钱浅的怀抱,气力用尽,他卸了力道。
数日来,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到钱浅的脸上,却是落泪向她恳求道:“不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