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不做不仁义的事情,既然衰兰亲手丢了武器,那自己也不应提起锦水将双泪与他战斗,这不公平。
衰兰沉默地走近,伸出手搭上他的肩头。
他本想反手拧他的筋骨,却意外发现,
衰兰没有使任何武功。
衰兰到底在做什么?
衰兰到底想如何?
衰兰颤抖着把他环在怀里,慢慢揉他的头发,把他发丝凝结的冰雪用掌心温度一点点化开,再将指尖插入其间,仔细捋顺。
他不喜欢人近自己的身。冷哼一声便把衰兰推开,衰兰一个趔趄,后退一步。
古鸿意并不急恼,垂眼,轻轻蹲下身。
他正疑惑蹙眉,古鸿意一把圈住他的小腿弯,趁他一瞬间的失衡,把他往自己肩头一归,整个坐到自己肩膀上,一手抓他的腿弯,一手控住他的腰,然后起身,将他整个人抗在肩头。!
“走。”
“……你疯了。”肩头人哈出一口寒气,伸手去拧古鸿意的脖颈。
古鸿意干脆仰头,方便他玩弄自己的喉结。
“不要淋雪。”古鸿意颔首看他,声音温柔。
他坐在肩头,仍稳稳提着灯,俯身瞪古鸿意,眉眼是一片漂亮的冰凌。
“我们的恩怨稍后再议。”
古鸿意声音平稳,步履也稳,爱惜那盏灯。
“那现在……”
他不解蹙眉。
“先去暖暖。不要淋雪……”
扛着他进西厢房前,古鸿意抓着他的腰,把他轻轻放下,不待他脚尖落地,便捞起他的腿弯,改成了横抱。
白行玉习惯性地乖乖抬了脚,姿势很舒服地倚在他怀里。
很奇怪,自己为何如此娴熟。
*
古鸿意把白行玉稳稳当当放在床上,便出门将雪地中的桂花冠和霜寒十四州捡回。
上天当真给自己开了个大玩笑,他不禁哈了一声。
记得花船上,白行玉遥遥指着明月楼,只道,若非自己落风尘,他们二人并无可能熟识。
这话竟应了验。
他怎么就失忆了呢。他怎么偏偏把自己忘了呢。古鸿意跺一脚积雪。
他单手推开西厢房的大门,门开,一道极轻极快的剑气瞬间破开了古鸿意的手掌。
鲜血迸溅到门里人的脸颊上,飞溅成一道血珠溪流。
白行玉双手执剑,横于唇前,只露出一双杀意凛然的眼睛,
“莫要挡路。”
古鸿意不慌不忙拭一把手掌,稳声问,“你要去何方?”
对方声音清冽如瓷,“我要回剑门。”
听到“剑门”二字,古鸿意腾升起一阵无名怒气,“呵,剑门……你可知,”话音未落,古鸿意却哽住。
这一切太复杂了。
设想一下,如果自己一身伤痕在宿敌家醒来,
是相信正派师门其实是坏人?
还是相信宿敌其实是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