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问题,他只是初次将如此强横的妖力与魔气融合,冲撞了神魂。”“多谢师尊,他何时会醒?”“应该就是这两日了,你的身体如何?”“无碍。”……裴墨沉刚将掌门送至殿外,回来便发现榻上那人已经睁开眼睛。许然身体没伤,只是神魂沉睡,醒来就没有大事,他从榻上坐起来,四下一看,地方倒是熟悉的很。——正是狐妖住了几日的偏殿。此刻是傍晚,殿中光影模糊,桌上倒是点了盏琉璃灯,摊开的玉简还是许然之前放的。他抬眼看去,一道白衣清淡的身影缓缓走近,见到殿内模样,脚步略有加快。裴墨沉将溯光搁在一旁:“醒了?”许然好奇:“我怎么在这里?”“你昏迷了两日,师尊说你们魔域情况不明,不如先将你留在天衍宗,其余魔族皆回去了,你身边那个须生还在之前的山头住着。”裴墨沉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平淡道:“你若需要,我现在叫他来见你。”许然:“不用,替我谢谢沈宗主。”裴墨沉:“应该的。”话说完,裴墨沉想到什么,又向外走去,殿门推开,清风带来一点药味。裴墨沉端了碗汤药进门。许然眼巴巴地看着,嘴巴向下撇了些:“怎么是汤药啊。”“你昏睡时无法运气化开丹丸的药力,汤药效果更好,师尊便叫人煎了药喂你喝下。”许然稍稍歪头:“叫人?”裴墨沉静了一瞬:“是我。”许然垮下去的笑又扬起来,接过药碗也不矫情了,一口气将药喝光。他蹙着眉:“好了,之后不用煎了……”虽说良药苦口,但这药也太苦了。一颗圆乎乎的糖丸递到他眼前。是他们在人间尝过的那一种,滋味清甜,很快就驱散了舌尖苦意。见他状态不错,裴墨沉收回空药碗:“那你休息,我先走了。”许然及时扯住他的衣带:“你生气了吗?”裴墨沉看了他一会儿,低下眼:“我可以生气吗?若不是你,现在躺在这儿的人应该是我。”“对不起。”许然蔫蔫地玩他的衣带。裴墨沉看着自己那被搅得皱皱巴巴的衣带,忍了忍才没伸手抚平,思考片刻又道:“那日你融合分身后有一狐族前辈见过,他这几日还在天衍宗内,你可要拜访他。”许然没什么兴趣,将裴墨沉那飘逸的衣带变成一个花里胡哨的蝴蝶结,满意停手:“不去。我是半妖半魔之身,在哪族都算不上名正言顺,何必自讨没趣。”许然说完,裴墨沉一直安安静静,似乎在等什么。而后,他眼尾弯了弯:“继续。”许然:“……”裴墨沉笑了一下:“尊主会在意别人眼中的所谓名正言顺?”许然被他这一声“尊主”叫得瘆得慌。裴墨沉瞥了眼自己襟前那只蝴蝶,倒是没将它扯了,拿起溯光:“长老找我还有事,你既然醒了,去留随意。”他顿了一下:“若是没走,我明日再来看你。”许然看着他出去,表情又垮下来。系统这时候才慢悠悠地飘出来,嚼吧嚼吧这两天从天衍宗偷的茶食点心,随手喂给许然一个。许然:“你刚才干嘛去了?”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他神魂才昏睡两日,系统不至于这就没耐心了吧。系统摆了摆手:“快别说了,小裴生气起来太可怕了。”许然:“没骂人没打人的,就可怕了?”系统:“这是一种感觉。”许然仰头望着天花板。次日裴墨沉指导完庭中弟子的早课,顺便将从前擅用的剑招都熟练一遍,估量着差不多到了某人起床的点,才收剑往回走。“阁下。”须生此时路过,颇为恭敬地向裴墨沉抱拳打了个招呼。裴墨沉微微蹙眉:“你们要走了?”须生一愣:“我们尊主不走,只让我先回魔域探探情况。”裴墨沉怔然:“他在魔域的处境危险到这种地步吗?”即便已经醒来,也不能轻易回去,难怪师尊之前送昏迷时的许然回去是害了他。须生一时没想明白,自己不过是先回去揪出那些生了歪心思、趁许然不在时悄悄动手脚的魔修,怎么就成了尊主处境危险了。他仔细衡量了这位天衍宗首席弟子在尊主心中的地位,又估了估裴墨沉如今的修为,眼珠一转:“阁下若得空,可否请我喝碗茶?”裴墨沉颔首。须生想着,虽然尊主下在他体内的蛊虫已经许久没再发作,但是这到底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让他无法安心。他又不敢跟许然提,干脆往裴墨沉身上使使劲试试。天衍宗只零星种着几颗桃树,花瓣颜色都比不周山的要浅淡很多,裴墨沉拂去石桌上残花,看向对面的须生:“魔域的情况,大人也敢同我说么?”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须生幽幽叹了口气,煞有介事:“尊主身边可用之人不多,我此次一走,便只剩他一个。天衍宗上下品行清正,我才敢透露一二。”裴墨沉垂下眼,徐徐倒了盏茶,推向对面。须生接过茶,心中便是一喜,面上波澜无惊:“我们尊主是妖魔混血,想必阁下也知道,他是自损己身,弑君上位。”裴墨沉虽有猜想,闻言依旧有些惊讶:“弑君?”“正是尊主生父。”须生一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细算来,前任尊主同阁下还有旧仇。”裴墨沉对于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再介怀,只问道:“你是他的心腹?”须生长叹一声,苦笑:“说来话长。”他同裴墨沉言明了前任魔尊对亲生子女所下的毒手,一笔带过自己压着许然取了许多次心头血这件事,重点强调了他是受前任魔尊威胁迫害才不得不做这些。“尊主对邪术深恶痛绝,弑父后又杀尽所有参与者,用漫天血雾平息了血池中亡魂怨气。所以阁下放心,不必你们人族仙门伸张正义,尊主已自行清理门户。”裴墨沉倏地抬眼,眸中情绪不明:“这都是我们在落渊宫时发生的?”“没错。”须生耸了下肩,想起当初许然那干脆利落的镇压手段,心中依旧犯怵。“尊主生母早逝,生父将他当作取血的容器,是以他无法轻信于人。但当时他的状态不能无人相助,才让我捡回一条命,我知道尊主并不信我,也不怨他给我下蛊,只是希望尊主有一日能放下心结。”他这样情真意切,就差把自己为许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这话写在脸上了,满眼都是对解除蛊虫的渴望。裴墨沉神色微变:“他没有信任的人吗?”可秘境坍塌之时,许然在溯光剑上失去意识前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分明是全然的信任。不信落渊宫中自己培养的属下,却信身为人族的他?裴墨沉的心不可抑制地塌陷一块。须生再接再厉:“阁下在落渊宫之时,尊主根基有损、境界不稳,魔域不乏有狼子野心的魔使。他体内妖力魔气互相冲撞,无奈之下只好亲取骨血炼出分身,将妖族精血与妖力全数灌入,潜入幻月林寻求解决之法。”“除我之外,无人知道狐妖身份,尊主怕有人得知真相便会从分身下手,这样他自身也会受到重创。”裴墨沉闭了下眼,呼吸有片刻的停滞。“我知道了。”裴墨沉不是很好哄骗之人,但须生口中那人是许然,是他一直都想了解的许然。:()沦陷!清冷男主在宿主怀里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