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叹了口气,“但问题是选何人为好呢”。韦贵妃见世民问起,想了一想,脸上漾起些笑意,说道,“一般来说,陛下在宗室亲王之子中选一人即可,但此事倒有些不同。” “哦?有何不同?” 韦氏说道,“陛下昔年为天下计,不得已除掉建成和元吉,才令大唐国脉永延。陛下心善,才会总做这样的噩梦。兄弟之情实在令人感慨。所以,若选宗室子弟,反而像是敷衍了。若能选皇子入继,才能更有诚意,能一朝化解陛下多年的心结。” 世民听了,觉得韦氏说得有些道理,也合自己的心意,便又说道,“朕的儿子,大多已经长成,有了封地,不适合过继他人了。” 韦氏直言道,“陛下,臣妾以为,充媛之子李明最合适不过。无论年龄,还是出身……” 世民听了韦氏的建议,有些吃惊,但想想又再情理之中,他打断韦氏的话,说道,“这……这不合适。充媛与朕只有李明一个儿子,她定然不舍。不,朕不能这么做。”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心中看重充媛,不愿令她难过。但如今连天象都已提醒陛下,怕是天意难违。如今陛下病了这些时日,又未痊愈,可见此事也关乎陛下龙体康健。充媛久在陛下身边,一定会事事以陛下为重,想必也不会推辞。” 世民听了不语,他知道,这对盈盈而言,实在太残忍了。韦氏见世民似乎没有被打动,接着说道,“再说,充媛……充媛本来就是元吉的……” “你别说了……” “让她的儿子入嗣齐王,更合情合理啊,元吉在天之灵若知,必然不会再来侵扰陛下了”。 “这,这怎么行,这要朕如何对的起盈盈呢。不,不行……” “陛下……”,韦氏唤着。 世民一甩袖子,回到后殿中去了。此时此刻他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问题。天象之说宛若心中一个结,如果不按破解之法,上乘天意,便很难被轻描淡写。作为君王,他比任何人都重视此事。出嗣 世民虽然拂袖而去,但韦贵妃的话的确说进了世民心里。他的儿子们大多已经长成,只有李明年幼,最适合过继他人。盈盈现在的位分只是末等九嫔之一,也谈不到什么高贵。而且,既然此事事关元吉,盈盈之前毕竟曾为元吉之妾,若是以盈盈之子过继,想必更能安地下之人。 他想到盈盈多年与自己感情,实在也是心有不忍,更不知该如何启齿此事,心想若还有其它好的人选,也可以另作他图。 第二日,世民便再一次和几个大臣们商议此事。 其实那一日,无忌本想直说让李明过继,但怕世民不愿,给当众拂了倒不好。 玄龄也对此事了然于胸。他想到盈盈旧日美惠和如今处境,不忍提及。 魏征素来不喜星象之言,觉得危言耸听,过继不过继的他并没有意见,但也不会主动开口提供人选。他也一早猜到了世民心思,心中也是不忍。本来之前承乾的事,他便很替盈盈感到委屈了。 世民心里的确纠结,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愿伤害盈盈,于是选出几个宗室子侄,与众人讨论。玄龄等三人皆不说话,世民便问道,“继子之事,你们是如何考虑的。” 三人面面相觑,都等着对方先说。无忌毕竟是国舅,地位不同,直言道,“陛下所选的宗室子侄怕是不妥。” “哦?” “贞观年间,陛下分封臣下,一向都是论才论德,而不论血缘亲疏,所以给亲王宗室的爵位官职有时候都不及功高的臣属。一众亲王本就有些许微词,今若再以其子侄过继他人,恐怕亲王们心中会有不满。再者说,此事说到底为陛下私事,又涉及玄武门之变,若选他人之子,一方面诚意不足,恐没有效果,另外于纲常处也有不妥。” 世民听了,的确是这么回事。便继续问道,“国舅言之有理,那此事……” 无忌看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却还在那一言不发,装模做样,明摆着就是只等着自己开口,索性就直接说了,“臣以为,充媛之子李明较为妥当。” 玄龄看世民脸色的变化,知道无忌说出了陛下心中所想,虽然有些残忍,但合了圣心。 世民便知是这样的结果,他还想为盈盈争取一下,“可是,朕不忍心,充媛毕竟只这一子,且在朕身边多年,你们最清楚不过。” 无忌接着说,“臣当然知道,可是此事,既然要做,怕只这一法比较妥当,充媛深明大义,又对陛下情深意重,想来还是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