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为元吉的家事着想啊。” “陛下……”盈盈唤了一声,满脸疑惑。世民的话宛如一个一个的圈套,他似乎想让盈盈更多的违逆自己,不停的提醒她元吉之事,好让自己心里对她多些厌烦,再用处罪的心态告诉他自己想要过继李明的决定。不然,在温情脉脉、深思怀恋之中,他该如何启齿呢。 世民脸色清淡,威严镇静。盈盈发现了世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她很乖觉的小声询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世民见状,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朕今日来,是有件事要说与你。” “请陛下吩咐。” “前些日子病着,因为夜梦元吉,恶鬼缠身。又有彗星在天上闪现,袁天罡翻阅天文历法,天意是主子嗣。太史局所奏的破解之法是为元吉继嗣。本想过继一名宗亲子侄便算了,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以亲生儿子嗣出为妙。所以,朕想同你商量,让明儿过继给元吉,你意下如何?” 盈盈听了,大惊失色,这恐怕才是世民今日的来意,她失声道,“陛下……陛下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决定,明儿是臣妾与陛下唯一的儿子,陛下怎么舍得将他过继给元吉。” “朕当然知道……原来也是舍不得,只是朕与群臣反复商议,天文、立法、星象、体礼、人情通通都看过一遍,都是明儿再合适不过,朕也是无法。” 盈盈伤心不已,她跪在世民脚边,手扶在世民的膝上,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陛下,这如何能信得,元吉都已过世多年了,此事又如何能安他地下之魂魄。还请陛下三思啊……” “朕多日惊梦,又为此大病一场,你不是不知,如今此法可试,朕也不能完全不信天数之言。” “陛下那为何……要是明儿。” “皇子们都已长成,都已封爵封地,朕的儿子中只有明儿年幼,再说……你是……你毕竟曾经与元吉有过名分,你当年不也曾经怨朕诛杀承度的吗?” 盈盈听了,她完全想不到世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陛下……当年臣妾忍辱而入齐王府,几年之中受尽折磨,日日思念的只有陛下,时时只想为陛下之谋而拼尽性命。当年臣妾的确曾经疼惜承度,但也只是那片刻之间的不忍。但就算如此,臣妾仍然心中愧疚,觉得愧对陛下,这才含泪离开隐居数日而献破阵之舞。如今臣妾对此事不敢再有辩白,只想表明心迹。” 世民听到盈盈的陈情,句句入理,也是心痛,但又不愿收回成命。 “盈盈,朕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朕也舍不得明儿。但朕以为你总能明白朕的难处,事事为朕着想。朕前些日子身体虚乏,一直未曾痊愈,若此事能让朕心中好些,你难道也不愿意吗。” “陛下……臣妾于这深宫之中,幸好有明儿在身边,才可度日。母子之情血浓于水,也是陛下的骨肉之亲。陛下为什么要连臣妾唯一的孩子都要夺去……” 盈盈这句陈词,世民倒有些不愿意听了,也恰好合了世民进殿之前的心中所想,“难道,你有了孩子才得以度日吗,难道你在宫中的职责不是侍奉朕吗?难道,侍奉朕,你就不能得到安慰,就那么痛苦吗?” “陛下……你……”盈盈被世民这番话惊呆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无从辩驳。自己心疼儿子,但殊不知儿子也只是来源于陛下的恩典。至于他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属不属于她,也都是陛下说了算…… “盈盈,朕以为你跟朕心意相通,最是懂得朕,明白朕,未想到你如此不情愿,是想违拗朕的旨意么。” 盈盈听到此处,明白圣心已决,更多的辩白也只会让世民不悦,再增添两人的嫌隙了。她能明白世民的心结。玄武门之变,影响他多年,最近又是噩梦,又是彗星,又是亲眼见史书的记载,又在民间听到了纳齐王府孺人的传言,他怎能不深深介怀呢。而自己,是他身边唯一与齐王有过关联的人,怎能逃得过去呢。恐怕这也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了。 可是要她怎样才能不心疼自己唯一的孩子。他那么小,那么可爱而单纯,带给自己无尽的温暖与爱意…… 她跪在冰冷的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她带着哭声,俯身叩拜,幽幽说道,“臣妾不敢违拗陛下,若此事能换得陛下龙体安康,心意顺遂,臣妾遵旨就是。” 世民听到她如此说,又不敢肆意地放纵情绪,只能隐隐流泪,心中那种不忍的感觉已经要爆发出来,恨不得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抚,道歉,收回旨意……但没有,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而严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