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又自责起来?说实话,陛下有古今帝王都少有得品格。这般多的反省,便是常人也不易做到。陛下钦定死刑之人都要次的奏议复核,可见也都是罪孽深重之人。至于陛下喜欢骏马鹰犬之类,臣妾……” “还有后宫……朕对你……”世民结过话来,好像是想要表示些歉疚之意,但又不能说得出口来。“你别怪朕……啊。”世民看着她,好像想要付出他此刻全部能有的温情。 盈盈脸上挂着笑意,享受片刻。看时间差不多了,盈盈问道,“时候不早了,陛下是不是该回宫歇息了。” “盈盈,你竟不留朕?” 盈盈婉转说道,“陛下,臣妾想日日都在陛下身旁。只是刚才陛下提到今日念及皇后,更应该有所纪念才是。再说,臣妾听闻陛下这些日子招幸嫔妃颇多。想到皇后昔日教导,嫔妃之德在于侍奉主上,不能诱惑陛下而不顾陛下龙体。臣妾不敢议论其它嫔妃的恩宠,便只好时时这般要求自己了。” 世民听她如此说,觉得入情入理,正好今日想起无茵,也有些感慨,便说道,“你说的是,朕了解了。那你再陪朕一会儿,去给朕倒杯水来。” 盈盈依言。这一夜世民果然没有招幸嫔妃,也算是休息一日。而如此这般的会面似乎也不知道哪里差了些意思,但总算是好了很多。便像现在这样,不仅有鱼水相融,又能谈谈讲讲宫中朝中之事,若不看其它,只看嫔妃伴驾,似乎也是安稳度日。 果然如元吉梦中之言,他当日对盈盈的一番折磨,如今倒是救了她,竟然令她以此重新取悦世民。兕子 一切寻常,各归各位。一转眼已是贞观十三年。 称心事件过去已经一年多了。承乾伤心了许久,在东宫之中为称心竖起墓碑,每日痛哭,称病辍朝数日。自小陪伴他长大,最亲近的两个侍从也因此事丧命。他满目望去,四周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想到盈盈也禁闭宫中,替他受过,这原本是他的算计,但他心中也并不好受。父皇虽然没有再次降罪,却对自己辍朝悼念称心之事厉声责骂,悉数传到耳中。 他一面悲怆,披头散发,穿着突厥衣服,跳着突厥舞蹈,向往那狂野荒原自由自在的生活。一面开始担忧自己的命运,经常与叔父元昌、妹夫杜荷一道密谈,内容不为人知。 但今日,杜荷给他传来的世民在朝堂之上说的一番话,令他心头一紧,大大的不安起来。李泰一向为世民所心爱。这日世民听闻官员们不敬魏王,便斥责一句,“你们如今对魏王如此不敬,焉知若储君有失,魏王便不会成为你们未来的主上吗?” 承乾一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储君有失?难道父皇已经打定主意要改立李泰了吗……他六神无主,只恨不得冲去太极宫中质问父皇。元昌与杜荷趁机劝他冷静,好好打算一番。 诸子分封在外,也屡屡有所争议,令世民头痛不已。他刚刚处理完第五子齐王李祐和辅臣权万纪之间的矛盾。世民一向不喜李祐,因他性情骄纵,乱生事端。李祐心下不满,暗中招兵买马,想着父子情薄至此,他便哪一日自立为州郡之主,不必再日日受父皇责骂。 还有杨藜幼子李愔,封了蜀王。却经常无故殴打官员,游猎扰民,不知收敛,屡屡犯错又屡教不改,世民前几日刚刚大怒,骂了李愔一场,责他行为心性简直不如禽兽。他也迁怒于皇子的生母,阴妃和杨藜,都因子而受过,失宠不说,世民几次都想降阴妃的位份,好好的敲打李祐。 世民偶尔会想到李明,他如今已经四五岁,正是可爱的年纪。李明过继后,世民开恩,接了建成和元吉的遗孀和未出嫁的幼女回到宫中,幽闭于掖庭西南居住。他那一日突然想念明儿,竟带了李菁到掖庭宫中望了一望。 李明正在窗下读书,书声琅琅。他眉清目秀,宛如一株清丽的小树,和盈盈一模一样。这一幕令他差点落泪。 他忍受不住,想到盈盈一定也如自己一般思念幼子,想到当年承乾四五岁时也如李明一般玉润温和,而如今……只和李菁嘟囔了一句,“朕对不起她……” 还能给他些许安慰的便是他的小女儿了。晋阳公主已经宛若荷花一般纯净新雅。每当他看到女儿,便会萌生出许多柔软。正值隆冬,公主却得了一场风寒。本以为不碍事,谁知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 世民很是恼火,责骂御医连宝贝女儿的风寒也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