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回吐蕃之后对弃宗弄赞说道,“臣刚到长安的时候,唐朝鸿胪寺卿唐俭待臣优厚,说如果求娶公主,圣上必然不会推辞。谁料大唐皇帝竟然当场拒绝,令臣着实没有想到。这恐怕是吐谷浑汗王年下入朝,离间吐蕃与大唐的融洽,所以才让唐朝对我邦如此无礼。” 弃宗弄赞听了,怒从中来,说道,“我诚心求娶公主,谁料大唐却如此轻视,实在太令人失望。既然吐谷浑汗国从中作梗,又先一步取到了弘化公主,不如我们即刻发兵征讨吐谷浑。” 吐谷浑力不能支,遁于青海之北,民畜多为吐蕃所掠,便飞报长安,请求大唐支援。世民大怒,哪有不许婚便起兵这事。国家已多年无战事,这些小兵小卒如今竟然也动了这等谋叛心思。于是他迅速调兵遣将,以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统领了五万精兵平定此乱。十余日间,便在松州击败了吐蕃军队,斩首千人。 弃宗弄赞慌了神,尽数退去兵马,再派使节向大唐谢罪,提出了求取公主的请求。世民心想,他日为邦交友好,欲求公主尚在情里之中,哪有朕不允准就起兵骚扰边境之事。况且,败军之将还好意思再来,真可谓莽荒之国不懂礼数。 鸿胪寺卿唐俭看到使节路东赞一番诚意,也并非无礼之人,心下想促成此事。他奏请道,“吐蕃从未与我大唐联姻,如今诚意而来,又携带了厚礼,若能嫁娶,吐蕃可效忠陛下,一劳永逸。世民便下旨传禄东赞到宫中觐见。 盈盈带了兕子在花园里玩耍。见到世民的车辇和仪仗,便停了下来。兕子问道,“父皇这是要去哪里。” “朕去接见吐蕃使节禄东赞,兕子,你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我都已经觉得不碍事,只是姨娘很小心,只让我出来玩儿一小会。”盈盈笑看着她。 “姨娘疼你,你该听她的,多多休息才是。” “父皇,吐蕃在什么地方?” “吐蕃在……”世民发现自己没法给女儿描述这个遥远的王国在哪里,竟然要让不知哪个宗室之女嫁到他说都说不清的地方。兕子,回去瞧瞧你四哥编纂的《括地志》,就有这个地方了。” 世民突然意识到,不能让禄东赞见到兕子。万一此人起了心思求娶兕子,岂不是成了大麻烦。他赶忙说:“兕子,你先回去休息,父皇有空再去看你”。 随后给盈盈使了个眼色,盈盈恍然明白世民担忧,连忙告退,准备带兕子离开。世民却又叫住她,“贤妃,禄东赞今日进献不少珍宝,你陪朕同去,就让乳娘先带兕子回去吧”。 盈盈跟上世民的车辇。世民端坐于车辇之上,侍从抬辇,旁边由尚仪局八九个宫女、女官跟随。盈盈行在步辇的右侧,始终走在世民身后半步的地方。 是日春风习习,光影明媚,正是花开万朵,争奇斗艳的时节。世民侧身向盈盈说道,“禄东赞心仪我大唐乐舞,朕已命人取来螺钿紫檀琵琶,一会儿你给朕弹上一曲罢。” 世民很久没有提到让盈盈弹琵琶,她听了心下高兴。“陛下好久没让臣妾弹奏琵琶了,今日如此说,倒让臣妾技痒起来”。 盈盈凝望着世民,看他心情很好,“臣妾听闻吐蕃乐器中并无琵琶,后来羡慕西域琵琶与我大唐清乐的融合,近年又习得龟兹琵琶。这都得益于陛下偃武修文,让海内外得以共享盛世。” “贤妃,你的琵琶近些年来多些柔美,不像当年《破阵乐》时一般刚劲有力。若是再与西域诸乐融合起来,说不定还能再有当年的韵味呢。” 盈盈很是诧异,世民今日这是怎么了,不仅突然论起琵琶,还竟然评价起当年自己弹奏的琵琶曲风。 她柔婉地看着世民,“陛下说的是。若有机会,臣妾倒想好好研习一阵,也看看近来西域诸国可有什么新鲜的技法。” 世民坐在车辇上,捋着胡须,“朕想起你早年弹的几首乐府,那种清丽纯真,也是再难有了。” “陛下,弦由心声。如今臣妾年岁已长,弦音自然也有不同了”。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侍从来报说禄东赞已至。世民传令来见。来者只见三人,近前后典礼官、禄东赞和译者皆向世民行礼。 世民坐在车辇之上,宫女们一同簇拥,盈盈侍立一旁。世民让来者平身之后,在典礼官的引导之下,禄东赞向世民进贡吐蕃奇珍异宝,其中有一株由松绿石、蜜蜡、金子与红珊瑚组成的树挂,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