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看到如此珍奇之物,便说道,“朕从贞观初年起,就下令停止向宫中进贡奇珍,休养生息,戒除奢靡。如今国富民强,而此等奇珍又现。” 禄东赞说道,“这是吐蕃赞普对大唐皇帝的一番心意”。 世民听闻,便笑纳赠礼,并在丹霄殿中赐宴。宴会之时,盈盈奉旨在数位宜咏坊和太常寺乐伎的陪伴下再弹吕才的琵琶名曲《白雪》,惊艳四座。 吐蕃使者心下好奇,向唐俭询问此为何人,竟然能作如此精妙之弹奏。唐俭答道,“这是陛下的贤妃。” 禄东赞点头称奇,暗自心下想着能作此等琵琶声的女子,必然才华高妙又温婉动人,若能为赞普求娶如贤妃一般的女子,便可以完成使命。几经周折,世民答允了禄东赞的求婚请求,封江夏王李道宗之女为文成公主,和亲吐蕃。 文成公主留恋《白雪》之音,入藏时便也携带了琵琶和乐伎,将此美好的宫廷琵琶之声带入高原。世民再见盈盈弹奏琵琶,心下觉得十分美好。眼见红颜黯老,不复当年,唯有这琵琶之声,依然美丽醇厚。 此时又有一人站在不远处,细细观看这一切,他举目凝神,十分专注,并用手指在袍褂之上匆匆描绘,便是宫廷画师阎立本。 原来阎立本已经为宫中帝王、嫔妃、功臣画过很多肖像,也擅长四季、花草、鸟兽奇珍。近日世民常召阎立本作画,为的是将朝见、政事、宾客、宴饮等一众宫中各处事务、生活画下来。这便是听闻禄东赞觐见,便急着传唤他来将这外邦朝贡之场景悉数制进画作中去。 阎立本眼见贤妃琵琶之技,觉得高妙。想着前些日子陛下传他入后宫为得宠嫔妃画像,贤妃正遭降位又禁闭宫中,自己也是今日才见。 正在忖思着,盈盈却恰好向他这边走来,见他后笑言,“这位可不是名噪一时的阎侍郎么,真是难得一见。” 立本上前作揖,道一声,“见过贤妃。” “阎公今日入宫,可是要作什么画作的?” “陛下令臣绘刚才禄东赞觐见之图,故而在此心下描摹,一会儿便会去画了出来。” “闻道阎公从前善画古今帝王人物,又工于鸟兽骏马,那张六骏图我看了实在是敬佩万分。现在场景画上又要有佳作了。” “贤妃过誉了,这图如何绘制,臣还没有拿得准呢。贤妃精于琵琶乐舞,技艺相通,若移植到作画上,可有什么高见呢?” 盈盈笑道,“阎公过誉了,绘画之道我哪里懂得,只是期待着逼真传神,尽显陛下威仪便好了。若再多说一句,便是拿捏顷刻之间的神情、仪态与动作了。” 阎立本笑道,“贤妃所言甚是。待臣回去细细思量”。 几句之间,阎立本只觉得贤妃端庄温厚,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再加上刚才听其弹奏的《白雪》尤然在耳,便言道,“贤妃刚才所弹《白雪》可谓天籁之音。臣想为娘娘作肖像一幅,娘娘便怀抱琵琶入画。如何?” 盈盈笑道,“多谢阎公盛情。听说阎公作肖像,心中只有想画和不想画之人,想画之人本就不多,而其中极有冲动为之作画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今我能有此殊荣,实在荣幸。只是为宫中嫔妃作画尚需得陛下的恩典。只能先谢过阎公盛情。” 阎立本突然想到的确如此,若无陛下允诺他也入不了后宫作画,倒是自己唐突了,“臣失言,只是今日如见到想冲动为之作画之人,信口一言,娘娘勿怪。再说,臣也不知如何画好娘娘怀抱琵琶之姿。娘娘精工于此,摄人魂魄,美则美矣。臣之才学恐怕画不出来。” 盈盈听了,“阎公过谦了,我怀抱琵琶,如同阎公拿着画笔……阎公想自己执笔之心之情,便得了。” 阎立本笑着点了点头,竟油然而生一种知己之心,“娘娘所言甚是,臣告退。”迁宫 称心事件后,盈盈倒是一段时间内远离了承乾与李泰之间的纠葛。按理说她已无世民子嗣,应该可以彻底远离这些纷扰。但偏偏她也不是那简单可以按照得宠失宠来论的普通嫔妃。无论她怎么逃,似乎也难逃这个魔障。 自从她开始在明丽馆照顾兕子开始,承乾与李泰都会前来看望妹妹,与盈盈偶尔见面,也相安无事。 前几日,李泰呈献了五百五十卷《括地志》,世民很是高兴,认为这是李泰在府中开设文学馆以来的硕果。他这番赏赐李泰的有些不同,非物非人,而是令他迁居到太极宫后面的武德殿来,以便于父子谈论政事,朝夕相处。李泰获此殊荣,感觉到父皇对自己的器重,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马上准备迁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