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手持达摩克利斯之剑之人,他自己就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你与系统相连,意味着你需要成为系统。
你不能再做个人了。
咔嚓——
门开一声响动,惊断林路深的思绪。
他循声看去,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外。
“看来是其他人都还在交接工作。”李孤飞走进来,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黑色制服,明显不是他自己的。他目光扫过空荡的房间,隔着玻璃在陆原和身上停顿了一瞬,最后重新投向林路深,神态和话语一样点到为止。
“每个人都怕我,我知道。”林路深没有对李孤飞做任何多余的表示。
李孤飞朝前走了两步,站在林路深侧身后,“上次的事……”
“关于不同形态生命的认定和共处,之后系统会做专门规定。”林路深语气平淡,就这样抹去了不久前的爆发,还有那滴眼泪。
李孤飞闻言挑了下眉,显然林路深又在跟他玩一种名叫“我跟你不熟”的游戏。
另一边的审讯桌前,陆原和朝什么都看不见的玻璃望了望,面色似乎比方才在病房里勉强淡定了些。他尽力坐直,仿佛是在维系最后的理智和尊严。
“昨天我在想,可能从一开始,我就不够了解你。”李孤飞成熟坦然的声音在林路深身后响起,“因为我对你,始终是有偏见的。”
“我一直很喜欢你。”李孤飞的语气并不郑重,乍一听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你的脾气有点糟糕,可我自己也没有认真地去了解过你、真实的你。”
有点糟糕其实是个很委婉的说法,林路深十几岁时是真的猫嫌狗憎。
他很缺爱,对李孤飞有着蛮不讲理的占有欲;而这种本质上和撒娇无异的行为,落在心思敏感早熟的李孤飞眼中,却放大了他心里的不平等感——一个林路深根本没意识到的东西。
往事尘归尘、土归土,都不重要了。林路深隐约听见门外有交错的脚步与人声渐渐走近,想必某些人不结伴是不敢来见他的。
“我现在需要的,是忠实可靠的工作人员。”林路深转过身,歪了下脑袋,“收起你那无用的多愁善感。”
李孤飞看着面无表情又尖酸刻薄的林路深,忽然道,“这几天博士怎么样?”
“……”
林路深掀了下眼皮,唇角微微抽搐,并不想回答。
门被推开,外面七八个人,看向林路深时脸色各异,像异彩纷呈的乌云。
“林博士。”
林路深看了眼表,抬脚朝外走去,“通知一下还没到的人,10分钟内不到自动降级。”
审讯室内,陆原和已经等了很久。实际时长也许不算很长,但对他来说却长得堪称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