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枝将一只手撑在鬓旁,目光微微低垂,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局势。
以谢子安的性格,他不可能不察觉到燕王府内外的风声。韫初虽聪明,但尚显稚嫩,她的心思对于谢子安而言,或许并非无迹可寻。
“她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孟雪枝低声说道,眼中有些许无奈,却又透着几分怜惜。
此时,怜夏端着一盏热茶悄步走入,将茶盏放到她手边,轻声说道:“小主,夜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孟雪枝没有接茶,只是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怜夏一眼:“韫初那丫头的信,你可看过了?”
怜夏摇了摇头,神色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奴婢不敢擅自过问。不过听小主的语气,韫初小姐的提议,似乎颇为冒险?”
“岂止是冒险,”孟雪枝嘴角的笑意加深,低声说道,“她竟想着在燕王生辰宴上动手,试图一举扳倒李家,这计划看似大胆,却隐患重重。”
怜夏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生辰宴?那岂不是——”
“岂不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孟雪枝接过怜夏的话头,语气淡然,“不错,若计划稍有差池,便会让谢子安察觉到她的意图,后果不堪设想。”
怜夏微微蹙眉,低声问道:“那小主为何不直接拒绝她?以免她一意孤行。”
“韫初不是蠢人,她的信中虽然急切,但并未流露出不顾一切的鲁莽。
她还是在等我的指点。”孟雪枝轻轻摇头,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深沉,“只是,我必须让她明白,计划若不稳妥,宁可暂缓,也不可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孟雪枝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抿了一口,略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她不知谢子安的本事,也未见过李家真正的底牌。若我不拦着她,这丫头恐怕会被卷入一场不必要的风波中。”
怜夏微微点头,却忍不住低声问道:“那小主,若李家真是谢子安的一条暗线,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孟雪枝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杯中的茶水上,缓缓说道:“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有些事情,需要用对时机。”她放下茶盏,目光清冷如水,“李家看似枝繁叶茂,实则早已腐朽不堪。”
“我既然已决定对他们出手,就绝不会留一丝隐患。但现在,尚不是时候。”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扇,冷冽的夜风吹拂在她的脸上,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
“谢子安生辰宴那日,我自会派人安排妥当,但不是为了让韫初出手,而是为了让李家露出更多的破绽。”孟雪枝冷笑一声,“一颗毒瘤,必须连根拔起才行。”
怜夏在一旁听着,不禁微微屏息。
她跟随孟雪枝多年,就未见过几次她失算得时候。只要小主已经定下心意,事情的发展便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奴婢是否需要提前布置?”怜夏小心翼翼地问。
“倒也不必着急。”孟雪枝淡声说道,“谢子安那边,我会派人盯着。而李牧那里,你让人盯紧他的府邸,尤其是柳眉的动向,务必随时汇报。”
“是,小主。”怜夏恭声应道。
孟雪枝微微颔首,眼神却落向夜色深处。